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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断

    被她喊两次名字,梅林反而冷静下来,双眼从无法对焦到逐渐看清楚眼前这个人。

    一头红发,宛如燃烧的烈焰,像要融化穿一切。

    她一直、一直都是老样子啊。

    凭什么寄希望于别人,别妄想着他人的改变,没有任何人有义务实现你的期待。

    梅林晃晃脑袋:“你说得挺对。”

    雷伊用指关节敲了敲桌子,说道:“你想想吧,决定权在你。”

    “一天时间,够不够你想清楚?”

    “好。”他一口答应。

    “算了,等你病好了再谈。”雷伊难得有“算了”的时刻,从她嘴里讲出来这两个字显得特别虚幻,一碰就碎。

    所有人都知道她的性子,她做事绝不放过。

    梅林在此刻抱有一丝侥幸,也许,自己是个例外。

    他躺在床上,浑浑噩噩地养病,雷伊说的话他一句不曾听进去。

    她抱着他,在这张略显狭窄的单人床上,他们不得不搂得更紧。

    他怕自己掉下床,作为病人,虚弱的躯体塞满了愁思。

    她则是下意识搂紧他,越亲密才越好。

    身体相互触碰,散发的气息愈加纠缠,不分彼此。

    睡到半夜,梅林醒了一次,不知怎么的,反而睡不着了,总记得当时别的人都睡地上,他不一样,他是睡在雷伊床上,闻着极淡的烟味、铁锈味和机油味,同样是熬到天明。

    雷伊呢整天奔波,偶尔空了俩人打个照面又走了,每天大片大片的时间空着,偏偏什么也做不了,他不是幸福,而是忐忑。

    她比以往还要劳碌,因为想着要腾出时间来,手头事必须忙完才行。

    回望过去是一件他知道不好,却总是忍不住去做的事。

    睡不着的时候,脑海里播放着电影,把自己的过去来回放映。

    以上帝视角挑剔地审视着,最后承认自己特别没用,悔恨那些虚度的岁月。

    cao。

    梅林彻底睡不着了。

    他半梦半醒地躺着,动静很小,最多也就是叹叹气。

    夜间的宁静放大了白日的争吵,伴随着深夜的事物除却寒意往往还有思考自己今天的发挥情况。

    争吵,他还可以做得更好。

    但是到头来,气到胃痛的只有他一个,她过了那个会立刻生气的阶段,掌控着情绪,在一旁当一个冷漠的旁观者。

    漆黑的夜里,雷伊缓缓睁开双眼,静默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那装出来的呼吸声极其匀称悠长,她就这样看着,一点动静都没有,像狙击手那般长久地蛰伏着。

    她的眼神异常坚毅,仿佛一头狩猎的野豹紧盯猎物,而梅林对此一无所知。

    要是元池在这儿,肯定会破口大骂,怎么着,还要抬轿子来三请四请么?

    人都在床上了,还有什么话不能说?

    她可能扶着额头说上一句:“哎……真搞不懂异性恋。”

    对于感情问题她没有多的想法,咨询她的建议,她就比个大拇指朝下,翘着嘴唇说你们没救了分手吧。

    “早。”

    梅林睡到中午才起来,居然能听到一声招呼。

    雷伊捧着杯子站在窗外探头进来打招呼,这可把他吓一跳,匆匆从床上坐起来,对于鼻尖嗅到的西柚味道还不太确定,于是轻轻皱眉:“吓死我了。”

    “热西柚茶,酸的,喝吗?”一只手从窗外伸了进来。

    “好喝吗?”他没接。

    “你尝尝呗。”

    “不难喝。”酸掉牙。

    她撑了一下窗框,从窗外翻进来:“你说实话。”她扎了一个狼尾头,穿了一身黑,袖子挽起,露出手臂,显得很是利落。

    梅林咂咂嘴:“酸得不行。”

    “你能不能走门进来?”

    “这样快一些。”

    “有门你不走?”

    她幽幽地瞥了他一眼,接过杯子吹了吹,小抿了一口:“是啊,有门我不走……”

    梅林火气就上来了,掀开被子:“干死我算了。”

    “对你身体不好。”

    “你气我我身体就能好啊?”不是,这女人说话怎么像我妈呢?

    “你怎么说话像我爸啊?”雷伊笑了,“但你别像他,他命不好,死喽。”

    梅林哽住。

    他怀疑她在打感情牌,困惑地问:“真的假的?”

    “假的啊!”她笑得前仰后合。

    本以为安静到会换下个话题了,雷伊却不痛不痒地补充:“不过,也差不多。植物人应该跟死人就差那临门一脚吧?”

    “什么时候的事?”

    雷伊假装掰手指:“一、二、三,三年大概?”

    她迅速收起手:“十年了。”

    “不是,真的假的啊?”

    “骗你干嘛?”

    “你骗我不就跟喝水一样容易。”

    “谁说的?”她郑重地放下杯子,“还是喝水难一点吧?”

    他的目光锁定她的嘴唇,一声不吭。

    雷伊不说话的时候气势盛极,走路慢而稳,似要睥睨一切。

    她先是温柔地吻他,又掐着他的脖子,斩断他的呼吸。

    毕竟是雷伊,选择新鲜而危险的吻法,不落窠臼。

    太过了。

    梅林猛然睁眼,没想到雷伊的手越收越紧。

    极致的快感刹那间迸发,他止不住地颤抖,害怕又期待地再度闭上眼睛。

    热度攀升,双颊自然发热,心底被欲望烧焦,理智被吞没。

    好难捱。

    痛苦与欲望交织并行,求生的本能让他惊惧万分。

    心跳加速,似要闯出胸膛。

    偏偏此刻头皮发麻,周身舒坦得犯懒,快感一遍遍冲刷大脑、过电般驰骋,挤走了为数不多的意识。

    他难以扼制地被她带上阔别许久的高潮。

    唯一的钥匙掌握在他自己手里,他没有示意停下,所以门一直开着。

    双腿不知何时并拢,梅林几乎窒息昏迷,面色泛着潮红,挤出的几滴眼泪还挂在脸上,肌rou骤然收紧又松懈。

    四肢软趴趴的,不是使不上劲,是怕,一种类似心力衰竭的错觉在大脑里横行霸道。

    五感慢慢倒灌回躯体,极致的快感让所有的见闻听触变作虚浮缥缈。

    呼吸变慢,热意减退。

    分寸拿捏得太到位了。

    他缓过神来,忍不住思考,她是不是真的掐死过几个人?否则怎么能这么精准地把控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