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都借了身子还远吗(GL)
朱邪转过身,蹭到床垫边沿,不情不愿掀起眼皮。 屋里并非完全漆黑,月光从没有窗帘的破窗框渗进来,裹尸布般一条条罩在白幽蜷缩如婴儿的身体上。 惊惧的汗水铺满她额头,将齐刘海打湿成一绺绺泥鳅。 她整个人都像被扔进沙漠里的泥鳅那样,皮肤干旱,爆出层叠红血丝,只能挣扎着鼓动两腮喘息。 对病情的敏感让朱邪一下清醒过来,抓起床头的眼镜戴好,急救的姿势像长在体内的自动装置一样,已然蓄势待发。 白幽就在这时猛然睁眼,和朱邪望过来的眼睛不期而遇。 对视间,惊惧和汗水像退潮一样从她的体表渐渐消隐。 “你还在啊。” “你怎么回事?” “原来得到的越多,恐惧越多……”白幽说着恐惧,却像安心了一样,眼皮一沉一沉地往下掉,眼见着又要陷入昏睡。 下一刻,粗重的喘息和噩梦般的惊惧卷土重来。 朱邪没有摘掉眼镜,依然保持着侧卧的姿势,看着白幽再次吓醒她自己,用望向绿洲的饥渴的眼睛望过来。 确认了她的存在,又阖起眼皮。 “你受过精神虐待吗?”朱邪打断她再次涌起的睡意,用解剖刀般冷峻的眼神打量起面前的患者样本。 她这样是不可能睡着的,每次快要睡着,都会强迫自己醒来,惊醒前的一段时间,心跳和血压都会短暂地飙升。 身体被这样的睡眠来回折腾,不如醒着。 “没有,我很幸福。”白幽迟缓地给出了回答,视线粘滞于朱邪镜片上的流光。 小邪侧躺着的睡颜,好像在无数个子夜幽梦里见过……只是那些时候,她们都闭着眼。 “我知道幸福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最坏坏成姜思焰的样子,最好好成秋水生的样子,最懒懒成杨逸群的样子,幸运一点就可以做陈雨镜。 一个拥有幸福童年的人,不会长成车晓辰,莫慈,更不会长成朱邪,白幽。 这样想着,她下意识地把手垂下床垫,把住了meimei的脉搏。 白幽的眼睛一瞬变红:“我碰不到你了,你又快消失了,是不是?” 朱邪看她一眼,改为用力握紧她的手腕,没有观察到该有的反应。 “你不是感觉不到我的手,你是感觉不到自己的手臂。” 比她以为的还要严重啊,这位……患者。 “我可以帮你,但你要付我诊疗费,同时,对医生坦诚,不要压抑自己潜意识里的欲望……” 手臂忽然被一扯,朱邪没有防备,直接从床垫边缘滚到地上,落进陌生的臂弯。 “做什么?”她一把甩开反握住自己的手,从托住她身体的手臂间坐起来。 “我想抱你。潜意识里的……欲望。” 白幽真诚地笑起来,一把抹掉方才控制不住的泪水。 如今再看那神情里时常显露的,不正常的稚气,朱邪眼中只剩典型的退行行为。 meimei真的有病。 有病好啊,有病,就逃不了被医生宰割的命运。 “我是康复治疗师,你得听我的,循序渐进……” 朱邪躺回床垫,在meimei巴望不得的目光中,缓缓向床畔垂下手,“今天只借你一只手。” 白幽立刻把她攥在手心,“明天呢?” “明天看你表现。” 至于患者为什么会在病情发作时,屡屡寻求自己的存在,朱邪不打算细想。 她决定做没有感情的讨债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