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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心声之后/开端(np/强制爱/疯批病娇)

    有些爱恋,比起甘美的糖果,更像是外表那层包装漂亮的糖纸,带给人一种被构造出来的幸福感,诱惑着让你拆开,去品尝其中包裹的甜蜜。

    可这究竟是潘多拉的盒子,还是期待已久的幸福?

    或许在你一无所知之前,是后者。

    而现在,你知道了。

    /

    病房里的灯光暗下,奶油蛋糕上的蜡烛燃着,朋友温润的面庞镀上一层流光似的金层。

    “生日快乐,阿宁。”

    微弱的、跳动的橘黄色火苗倒映在朋友那双时刻都保持波澜不惊的眼眸里。

    他提醒着,“许个愿吧。”

    温热的呼吸交错。

    阿宁慢慢眨了眨眼,“好。”

    她早就失去了对这个日子的仪式感,对愿望落空习以为常,此时也提不起兴趣去思考愿望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

    『不过,要是我能知道别人在想什么就好了』

    带有一丝泄愤的想法,阿宁随意地想着。

    “呼——”

    火苗熄灭,余留的缕缕白眼骤然消散,白炽灯的光刺眼冰冷,那点因黑暗里朦胧灯火而生出的旖旎快速退回到赤裸的灯光中,只有石蜡烧焦的刺鼻气味说明一切不是幻想。

    “你不要动……”朋友切下一小块蛋糕,将那块点缀着甜美奶油的海绵蛋糕递到阿宁的嘴边,“我喂给你。”

    无奈地看了一眼受伤的手臂,阿宁只好从命。

    动物脂肪滑腻的口感充实在阿宁的口腔里,带有浓郁蛋香的糕体仿佛入口即化,轻轻一抿就滑入喉管。

    朋友眯着眼笑,“好吃吗?”

    阿宁舔去唇角残留的奶油,毫不吝啬夸奖道:“很好吃。”又想了想,再次赞扬,“你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

    “你喜欢就好,”朋友又送来一块,语气轻快,“生日要把蛋糕吃完才行。”

    又一次将蛋糕含入口中,阿宁的牙齿轻轻咬上金属边缘。不过根据边际效用递减原理,第二口带来的满足感远不如第一口,舌尖所接触的甜味有些过于腻人,阿宁稍有些迟疑。

    『尝出了什么不对吗?怪了,我明明加了很多糖,那个味道应该很淡才对……』

    疑惑的、嗔怪的声音响起——是朋友的。

    阿宁咀嚼的动作僵住,她悄悄抬眼看着朋友,他的微笑完美得挑不出一丝错处,而她嘴里的蛋糕不上不下的卡在喉间,像一块黏糊糊的牛轧糖,齁在嗓子眼。

    『太好了,吃下了我的东西……好开心』

    ——又来了。

    “你刚刚说了什么吗?”阿宁低着眸,心脏因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猛烈跳动,面上却不显。

    什么意思?

    朋友眸光闪动,依旧是温文尔雅的模样,“没有,你听到什么了吗?”

    『怎么突然那么紧张?』

    喉间一紧,阿宁无比确信,她听到了朋友的另外一个声音。

    “没有。”

    阿宁扯动嘴角,背脊由下到上一寸寸绷直,她调动着所有情绪,温柔地叫着朋友的名字,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这么久,怎么都不见你谈个女朋友?”

    这个问题并非一时兴起,她是个有健全思维的成年人,自然知道这些优待不可能仅限于不图回报的友情,利益交换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东西,不过她偶尔也会撞上朋友直白炙热的眼神。

    “我比较慢热,不大喜欢太过猛烈的表达方式,”朋友嘴角的弧度拉大,意有所指,“不过我相信,我喜欢的那个人,能发觉的。”

    阿宁微微撇头,“那万一她没有发觉呢?”

    不是所有爱意,都会得到回应。

    朋友笑了,目光里逐渐带有一点令人发热的温度,语气沾染上几分坦然,一副大度的模样,“那也没办法,爱情总是不讲道理的。”

    『不爱我也没关系,我爱你就可以了』

    与表面言语一致的温和性让阿宁稍稍放松了神经,然而接下来的话把她的轻松击得粉碎。

    『不爱我也能和我在一起,不是吗?』

    理所应当的语气,仿佛在耳畔吹了一口暖热的风。

    细软的黑发下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在灯光下映出苍白的底色,哪怕是本来应该能够安抚人的微笑此时也透着一股让人悚然的气息。

    “如果她有喜欢的人,就祝福她。”

    『杀掉那个该死的幸运儿』

    “毕竟我也不能强人所难嘛。”

    『弄乱你的记忆,折断手脚,弄瞎眼睛,住在我的家里,每天只能等我回来也很不错』

    『我最近换了新的地毯,爬起来应该也不会太疼』

    『真想快点试试』

    『好喜欢你』

    阿宁开始后悔自己问的问题,从朋友的神情来看,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听到的另一个声音会说出如此残忍的话语。

    这个声音究竟是什么……?

    后知后觉的,阿宁想起方才许下的愿望——这是他人的心声吗?

    那这样的心声未免太过惊悚。

    朋友文雅的长相与那些怖然的言语太不相称,浓烈的违和感让阿宁大脑有一瞬间的宕机,她无法分清这是幻觉还是真实。

    “你还真是……善解人意……”

    挖空了自己所有的词汇量,阿宁干巴巴地吐露出这几个字节。

    口腔里蛋糕的香味已经转化为一种噎人的苦涩,阿宁紧了紧舌尖,总觉得有股细微的奶腥味被无数放大,那种腥味的来源又不像是奶制品,但要她说清楚是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可胃里翻滚的异样感似乎回答了她。

    她觉得自己开始厌恶甜品。

    “我……”阿宁看着还剩一大半的蛋糕,浓白奶油表面还覆盖了一层鲜红水嫩的草莓和酸甜可口的蓝莓,馥郁的水果香都挡不住奶油独有的气味,她的呼吸收紧,胃里一阵酸涩感,她脸色苍白,“我腿有点痛……”

    果不其然,朋友的神情瞬间紧张起来——

    折腾许久,已经到了半夜。阿宁躺下前,满脸歉意地看着朋友,“等我出院了,就请你吃饭,还有那个蛋糕……”

    朋友立马道:“没关系,我带回去吃掉就行了。”

    『不喜欢的话,就扔掉好了』

    『但是叉子我会永远珍藏起来的』

    阿宁勉强地提起唇角,“谢谢你。”

    朋友柔和了神情,“你永远不用跟我说谢谢。”

    如果阿宁什么都不知道,她或许会觉得感激与愧疚,然而这一刻在她的脑海里,比朋友现实中话语更清晰的是——

    『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重复且近乎偏执的声音大量塞入她的脑内,占据了她所有的心声,她看着眼前彬彬有礼的朋友,一种未知的、颠覆性的恐惧油然而生。

    眼球缓缓转动,瞳孔聚焦在他的脸上。

    “……你会骗我吗?”

    突兀的问题——

    “我怎么会呢?”

    以反问为回答。

    /

    门铃响起,犹如平地惊雷,在深夜里格外刺耳。

    时针不偏不倚的指向“2”,而外面的黑夜表明这不是一个适合交流的时间点。

    阿宁撑着拐杖,踌躇地移向猫眼前,单向玻璃对面,是她的邻居——一个腼腆羞涩的男大学生。

    深更半夜的来访带有危险的意味,但考虑到对方是自己的熟人,阿宁很难不犹豫,但考虑到最近身体的“异样”,她放在门把手上的手松了又紧。

    “有什么事吗?”

    清隽秀气的长相天然带有清纯感,他丧气地垂着头,一副失落的模样,“jiejie……开开门好不好……?”

    这么晚来找她,应当是有什么急事的,或许是关于失恋?还是考试?

    从朋友的角度,阿宁或许该帮他这个忙?踟蹰不前,思索片刻后,说:“你靠近一点。”

    自生日过后,她发现自己能够听到半米之内的人的心声,还好这并不是一个常规的社交距离,也就避免了杂乱的声音一股脑涌入脑中。

    颀长的身躯凑近,结实的臂膀撑在门板上,他微红的脸靠近猫眼,玻璃似乎都沾染上他的温度,快要蒙上一层水汽。

    『好难过啊……好想死啊……』

    沮丧的心声近乎颓然。

    这样紧急的事,想要当面谈也是很正常的吧?

    拇指按在门锁上快要扭动,善良的阿宁说:“你等等。”

    『好想跟jiejie上床』

    『一直没见到jiejie好难受啊……』

    『jiejie最近受伤了……我要轻一点』

    手腕一颤,握着门把手不知所措。

    “jiejie?”

    甜腻的嗓音,像是融化的蜜,在空气里流动,他好像什么都不明白一样,脸上的笑容都沾染了几分无辜。

    年龄差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抛却了年长者自带的滤镜后,阿宁猛然发现邻居是个高大健壮的男性。他平常嬉皮笑脸的,什么情绪都摆在脸上,好像一眼就能看透。然而忽略这一点再去看他,就发现他的眉眼间其实散发着凛冽的锐气,甚至是带给人一种危险感。

    尤其当阿宁知道他在想什么后,这种危险感更甚。

    “抱歉……太晚了……我、我也要睡了……”

    阿宁身上不禁起了鸡皮疙瘩,她不知道开门会发生什么……但总之,不会是她所希望的那样。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离开?

    “好吧……我不打扰jiejie了……”

    委屈的,退让的,青年的声音清脆。

    『骗人,明明jiejie一直在收拾行李……明明都还在受伤,就那么想离开吗?』

    『jiejie在说谎……』

    『难道摔伤腿还不够吗?』

    『骗子』

    阿宁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背后瞬间爬上一股森然凉意,这种冰凉让她陷入窒息——他怎么知道的?

    单人房的空间不算太大,平常这样有限的空间一览无余,能让阿宁有一种安全感,然而现在,她苍白着脸,僵硬地转头。

    橱柜、办公桌、椅子、床铺……

    灯光下,那些家具静悄悄的,一声不吭,阿宁却总感觉,她听到了声音,后知后觉的,她才发现是自己牙齿间战栗碰撞的声音。

    邻居支起身,“那我不打扰jiejie了,晚安哦。”

    脚步声慢慢变小。

    终于离开了吗?

    阿宁这才鼓起勇气,踟蹰地凑近猫眼,像个受惊的小动物一样,不安地打探着环境。

    奇怪的是,玻璃对面不是空荡的走廊,而是棕色的瞳孔,边缘还隐隐泛着金光,像是融化的金子。

    ……瞳、孔?

    “啊……!”

    阿宁腿一软,后倾倒在地板上,双臂顶在瓷砖上,很痛,但远不如内心受到的震撼,由于恐惧,她大口喘气,眼泪止不住的冒出来。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jiejie好不禁吓啊』

    『一定哭得很可怜吧』

    『啊啊……这么想想,我都想赶紧打开门抱抱她了』

    『但是她一定会哭得更可怜吧?』

    似乎听到了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阿宁本应找点什么东西堵住门,或者大声呼救,然而,她仅仅是僵在原地,坐以待毙一般。

    门会开吗?

    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