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门书屋 - 经典小说 - [年上叔叔短篇合集]我 爱 老 登在线阅读 - 导盲犬 05

导盲犬 05

    

导盲犬 05



    永恒的爱啊……

    在那次欢爱之后,你似乎半推半就地与他做了不少次爱,每一次都加重了对他心灵的折磨,你总是将“永远爱你”这种不负责任又轻飘飘的话挂在嘴边,每当你说出这句话时,他都会露出那幅要人生厌的、体己的表情,一切你对他做的过分的事又一次被他美化成了小孩子的不懂事。

    原本你也不过是凭着猎奇心理想拉他堕入地狱,想看他在地狱中苦苦挣扎。可他铁了心思不进你的圈套,总是以长者的模样带几分慈爱地对待你,好像他与你的次次欢爱只是迫于工作的迫不得已。在你的计划以失败告终之后,你很快就对他腻味了,仅仅半年,他在你眼里黯淡无光了起来。

    说到底,抛开所有身份标签,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这个世界并不存在永恒的爱——至少你是这么认为的。

    在一次针对你的家族的恐怖袭击之中,他为了保护你腹部中弹,而你也藉由将他开除,理所当然地结束了这段不伦不类的关系。你派人给他打了一笔不菲的赔偿金,数目大到足够赡养他的下半生。

    你觉得自己简直特别善良、特别有人性。

    太阳彻底退场,夜晚拉开序幕,天地昏暗得不清不楚。你走出老城区,站在红绿灯下同行人一起等灯变色。天气湿热,周遭劳累一天的上班族面露倦容。忽然,你眯起双眼,紧盯对面某道突出的身影——那人拄着盲杖站在对面的红绿灯下,身姿挺拔。

    再一眨眼,那人又变了样貌。你只用一瞬就意识到自己看错了人,明明他在你的人生中无足轻重,但是这种总是出现在肥皂剧里的剧情居然也会发生在你身上,那人怎会在灯火阑珊处?他现在可在医院里数着日历过日子呢。

    红绿灯开了闸,你被熙熙攘攘的人群推着前进。对面那盲人走得很慢,因此他落在人群末尾,这使你多了几秒去观察他。他的背没他挺拔……他的步伐没有他稳定……他的肤色没他的漂亮……不,不对,你怎么就这么自然地拿一个陌生人与那家伙对比起来了?

    你又联想到他女儿带着哭腔的电话,还有医院里他那副平静的模样,你在人来人往的街头竟然忍不住大笑出声。真是想不到——那时的计划居然如此成功,成功到现在的他也依然念念不忘。

    没想到他真的信了你随口胡诌的戏言,数着即将要到期的、“永恒”的爱。

    你再一次靠近他的病床时已是后半夜。

    他阖着眼,病房因仅有他一位病患显得空旷,风吹得阔叶植物盆栽发出假物才有的塑料音,你甚至听得清他均匀的呼吸声,他似乎在做一场阖家欢乐的梦。

    但你知道他在装睡。

    高度的以自我为中心使你从来学不会悄无声息,而他的听觉也不会放任这样的动静从耳边溜走。但既然他选择装睡,你倒是不介意陪他装到底。

    因为从军的经历,他在睡觉时躺得很是板正,若不是他还有呼吸,恐怕你会以为你出现在了他的葬礼。你在他身边侧身躺下,这张单人床躺两个人已经非常勉强,他的身材高大结实,占了床的大部分面积,你只得努力挨在他身边才不会掉下去。

    狭窄的床沿被床褥垫出让人很容易滑下去的弧度,你与他挨得更近了。在你的磨蹭之下,薄被每被你蹭下去一寸,你就往他身上蹭上去一分。他仍是不肯醒。不愧是当过兵的人,早上还说想你想得要死了,现在又搁这装睡,甚至连一点破功的痕迹都没有。

    你便愈发大胆妄为,在你蹭下大半薄被时,也顺利应当地半骑半趴在了他的身上。薄被半掉不掉地挂着,很是碍事,你扯开薄被扔向隔壁的空床,掀出一股浓郁的药腥味。

    他还是不肯醒。

    你抬手去剥他的病号服,一颗扣子剥了好半天,动作是故意的缓慢。这下你可算感觉到他的呼吸节奏快了一些,你不依不饶地继续手上的活计,在剥开一颗颗扣子时,手轻柔地向衣服内的肌肤蜻蜓点水地一触,美甲如一把钝刀,刺得他眉头微动。

    这还远远不够。

    他曾在热带雨林里打过仗,他的小队为了一场胜仗在满是泥泞的森林里埋伏了三天两夜,他浑身都爬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鲜艳昆虫,即使如此他也没有折腾出任何风吹草动,更是连声都没出。

    病号服被以极慢的速度一点点拉开,狡黠的月色将他古铜的肤色映衬得如雕塑,连肌肤上的伤疤都如刻意雕刻出来的“瑕疵”一般完美,你的指尖又在那些疤痕沟壑上作妖。你曾拥他一同入眠,一边抚摸他的每一条伤疤一边要他给你讲这些疤痕背后的故事,他便无奈地娓娓道来那些他不愿意提的往事。他的语调沉缓,声音低沉,很适合讲睡前故事,你在他的故事中总是能睡个安稳觉。而到最后你的手总是抚摸在了他那双再也无法看到光明的眼上,眼皮下的圆球还在因触摸不安地颤动,如此鲜活,如此没用用场。

    此刻的你也在不由自主下将手指搭在了他的眼上,力道也大了几分,那眼球颤抖而饱有弹性,如果你再一用力……

    “小姐,我还是个病人。”男人的手抓住了你的胳膊,叹息终于从他口中传出。他平静无比地陈述,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你却在恍惚间脑补出他摇头苦笑的模样。

    “哦——我还以为你已经是死人呢。”你呛声道,和他的对话总是带了点刺。“这么怕我?难道你下面也病了?那个国语老师这么厉害,能把你折腾成这样?”

    “国语老师……?”他一脸茫然。

    “不就你女儿说的那个,特适合当她妈的国语老师。”你撇嘴,语气有几分你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怨气和阴阳怪气。“哎哟,不会没成吧——”

    他并没有把你的明嘲暗讽放在心上,只是挺受伤地笑笑,笑得和所有在情场失意的中年男人一样,笑得你心里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好受。你立刻xiele气,伏在他身上没了言语,他也不再说话,手在你身上虚浮,不知自己是否还能有资格拥你入怀,一时间病房里只剩两人各藏心事的呼吸声。

    你的心绪早就混乱成了一锅粥,手下抚摸着他为了保护你留下的铁证,那个弹孔已经长好,如今留下了一道狰狞的疤痕,沿着螺旋凹坑向中间的皮肤戳去,他吃不消地摇头,拉住了你的手。他的手还算年轻,只是依然黝黑粗糙,也依然温暖。

    你这么晚来找他是为了验收自己的试验成果,可不是来睡素觉的。

    你们维持着一个姿势许久未动,他的胸口依然炙热如火炉,心脏在雄健的胸肌下生机勃勃地跳动,震得你鼓膜生疼。你紧紧攥着他的病号服,生怕一不留神再也听不到那蓬勃的心跳,他也任由你去了,任你去嗅他身上散不去的消毒水味。

    在盆栽里的阔叶植物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三次之后,他的手向传唤铃的方向挪动几分。你心中立刻警铃大作,按住他的手警觉问道:“你要做什么?”

    “我只是想坐起来。”他叹气,无力地伸指指向一旁的另一个按钮,双目无神地瞪着你,好似在问你怎么现在这么敏感多疑,明明你家集团在整个联邦所有大型经济建设项目中都占有20%的股份,包括这家名义上是公立的医院。你不该是这样的。

    你这才悻悻然缩回手,由他支起病床。魔能装置发出微弱的机械摩擦声,他在你身下渐渐被床拖起上半身,而你也成了跪伏在他身上,姿势更暧昧了,他却没有一点暧昧的意思。

    他身下的硬物却有。

    “已经很晚了,快回家吧。”他看不到你被那硬物硌到时微妙的表情,依然装着他的正人君子。

    “你不期待我来?”你冷哼,反问他,双手按在他的肩头死不松手。那股劲又上来了。

    他又笑,笑得不明不白,似乎存心要惹一惹你。他说:“你其实没有必要来看我,我快死了。”

    快死了,快死了。

    你当然知道他快死了。

    他的病例在昨夜已经送到了你手上,你的私人医生为你解读其上一条条触目惊心的指标,他的身体内部远不如他展现出来的样子平静。

    而他的心灵深处……也不会如他表现出来的样子平静。

    你伏在他身前,几乎贴在他耳侧耳语:“死到临头也喜欢口是心非?你女儿可是哭着打电话给我,说……”

    你刻意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饶有趣味地观察他突然变得紧张的表情。与此同时,你的心底升起一股来历不明的怒意,如果你不提他的女儿,今夜是不是就这么被他混过去了?

    他连语速都变快了:“她说了什么?”

    “不重要的事罢了。”你说,手又不老实地向下探去,沿着你与他相依偎的那道缝隙,朝暴露了他想法的地方行进。“不过我打算来满足一下你的临终遗愿,如果死在高潮中会是一种解脱吧?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你女儿你是这样的死法……”

    你享受他在你手下僵直如木头的感觉。

    “别闹了。”他呼吸骤然加快。

    没有回应。

    “……快停下。”

    还是没有回应。

    在你的手仅隔一层病号服触到那硬物时,他突然触了电似地一缩。天地在你眼中旋转,下一刻,你的头重重埋进枕头里,惯性将你从枕头上弹起,而他的手将你按了回去。病床在期间发出莎莎的运作声,彻底躺平后也彻底断了你的退路,顷刻间你和他的位置发生调换,你的双腿被他夹在腿间,两臂也被他死死擒在你的背。你记得这一招,在你遇到恐怖袭击时,他也这么对付过那些歹徒。

    他用一只手将你的双臂反剪,另一只手在你背后游弋,他仗着那双盲眼故意在你背后梭巡,半晌才找到隐藏拉链。你咽下口水,咬牙切齿,宽掌的热量透过脊背的皮肤焦灼到你的五脏六腑,在丝滑的布料上留下余温,似乎唤起你早已变得麻木的性欲。

    你没有挣扎,你只是从口中吐出无数咒骂他的话语。在绝对的力量悬殊之下,挣扎全是徒劳无功。他如杀死一只猎豹时那般制服着你,你在他身下战栗,激动与恐惧都向下腹奔涌而去。

    哪怕有羽毛枕做铺垫,脸磕在枕头上也没多好受。你努力仰起头,呵斥道:“你干什么!?你快给我松手!”

    他当然没有因为你的呵斥就将手松开,传唤铃近在咫尺,你却无法按到它。

    “完成临终遗愿。”他用了你的话回答你的问题。

    他俯身,结结实实地压在你的身上。他干涩的双唇衔住你的发丝,轻吻你的鬓角,在你耳廓处试探性地舔了舔,在用嘴确认方位后,他的动作更为放肆大胆,他的双唇一边向下游走,手一边探进你的衣服,指腹的茧从斜方肌的曲线游向背阔肌,最后捏了捏你的腹外斜肌,柔软的脂肪层下裹着因紧张紧绷的肌rou,因此手感极佳。

    你痒得要死,却无处可逃,只得小幅度地扭动身体,颤抖得更为剧烈。那个小国来的保安就看守在门口,只要你大声呼喊她的名字,她一定会冲进来将你救下,但是你没有这么做——有一种奇特的如愿以偿溶解在你的心里,似乎是崇尚爱欲的本能阻止了你。

    “你信不信你会死的很惨?”你威胁他,在他的手掌下,连狠话都听着格外酥软。

    “信。”他说。他的语气很无辜,雇佣兵的无赖劲儿在这一刻都露出苗头。他的理所当然好像在说:是你主动的呀,反正我的生命快到头了。

    你身上的裙子是一条很适合出现在这种场面的裙子,它的拉链能一拉到底,将放荡的春光一次展现出来。他在将那拉链拉下来时还略有惊讶,似乎没想到它会这么配合他。他的手在少女那光洁的臀上随意拍了几下,倒是不疼,只是拍出声声脆响。

    被打了屁股的羞耻使你面红耳赤,恨不得将脸埋进枕头下面。你嘴上仍带着刺:“陪几个女人睡过?这么熟练?”

    他一笑置之,动作更麻利,手掌又落了下来,在你的双臀上又左右各打几下。他刻意控制着手劲,要你觉得臀上火辣辣地痛,这痛却没有把你从爱欲中抽离,而是融合其中,连你的尖叫都带了几分娇媚。每次手掌落下之前,你的小腹便不由自主地一阵痉挛,痉挛直通地宫深处,你察觉到两腿之间居然该死的粘腻,热浆在那儿即将汇聚成溪流。

    因为趴在床上,你看不见他此刻的神情,但听得到他那得逞的笑声,大兵脾气在此刻展露无遗。那些道听途说的,关于大兵的流言在你脑内盘旋——原来他从来都不是大兵中的异类,而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将那些下流的德性隐藏。

    他的语气依然没什么波澜:“你不喜欢吗?”

    你似乎问过他同样的话。

    他不等你说下一句话,手已经绕过内裤,撑开你的臀瓣,中指探入濡湿的源泉。异物挤在两瓣rou枕中要人难以忽视,他仅是用那粗糙带茧的指腹抚摸过敏感的果核,你就难耐地绞紧双腿,本能地抵御外物的入侵。

    他爱抚着xue口,手指不停地在四周打转,在他的抚慰之下,你口中传出阵阵闷哼,银蜜顺着他的手淌下,腐烂的果香味与消毒水味混合,将你拉入欲仙欲死之境。但他又不让你彻底沉沦,总在你只能哼哼唧唧地发出拟声词时,不轻不重地拍一下你的臀部,使你口中飞出一声尖吟。

    那儿似乎足够湿润了。

    他抽离手指,悉悉索索的脱衣声在你背后响起,不消片刻,他将你的臀瓣顶开,一根炽热的硬物抵上xue口。先前的润滑起了大用,他无需在黑暗中再找寻通往乐园的入口,而是顺着水流一路抵至最深处。你登时下意识收紧xuerou,温暖潮湿的洞xue顺理将粗硕的异物紧紧包裹,他发出一声难以言喻地喟叹。

    那根yinjing停在其中久久没了动作,似是在享受这一刻的温暖舒适。同时也给了你喘息的时间,你一边急促地呼吸,语气依然满含恶意:“你别想好死。”

    此刻,那秽物才在你的体内顶弄几下,把你即将出口的话顶得支离破碎,他慢悠悠地说:“我从未想过我能好死,但是这种死法倒也不赖。”

    “无赖!”你骂道。热流在腿间淌出,xue中软rou快速收缩着,仅到这一步就要你陷入高潮。

    他舒服的呻吟几声,yinjing在裂口中缓慢抽送,将褶皱推平。yinjing离开xue口,带出不少xuerou,yin液挂在rou柱之上,每一次抽送都发出令人羞耻的阵阵水声。少女的臀部被他压得变形,红肿的指印在月色下也极为明显,他每一次俯身,都会触碰到因被打变得敏感的臀rou,使身下的娇躯又缩紧xue口,不肯他将rou柱抽离。

    这简直要了他的命。

    在少女的蛊惑下,他很快便加快速度,每一次都被xuerou欢迎着送入最深处,顶到敏感点,顶得你浑身散了架似地酥麻,你那不争气的身体为了更一步享受爱欲,自然而然将臀部高高抬起,要他能更容易地cao进xuerou深处。

    水声更大,在安静的病房中尤为刺耳,yin靡到似乎所有人都能听见。男人低哑的喘息与女孩娇柔尖细的呻吟混在一起,声音与画面都yin荡至极。

    “她在门外。你其实一直都可以大声呼叫她进来,我现在的身体可对付不了你的保镖。”他一边说,一边挑衅地咬了咬你的耳朵,痞气十足,把他当兵的那点本性全在这儿抖出来了。

    “对付不了我的保镖,你就来对付我?”你艰难地在喘息之中吐出一句完整的话,呼吸道呛进了口水,你咳了好一会儿,涎水湿了枕头,下身的yin水湿了床褥。

    “小姐,是您先动的手。”他又一次用上敬语,但与往日不同,这一次伴随着他狂风暴雨般的猛烈进攻。

    他抛弃了所谓的长幼尊卑,全然将本性暴露给你,而你也骂骂咧咧,没有一句好话给他。你似乎能察觉到其中有些不对的地方,你们好像都在借着这些事物使劲抒发表层的情绪,却把本该说出口的话语掩埋在了心底。

    你的双臂依然被他反剪着,但这个举措其实已经没有任何必要了,你在他身下瘫软如一滩烂泥,只能说出不成句子的咒骂之语,xue口已然红肿,敏感至极,迎合着他的每一次进出,似乎不舍他离去。他哪怕是个病人,在床事上依然生龙活虎,把你折腾得潮吹两次,连嗓音都变得沙哑干涸。

    他在你瑟缩在他身下接近昏厥时仍不饶你,那只一只反剪着你双臂的手探入你的前襟,在你高高凸起的乳首上揉捻,他的手法是完全雇佣兵式的,粗暴且急不可耐,却带给你止不住的快感。你在他身下呜咽,依然忘记自己来此处的目的是什么,只巴望着自己能快些离开这快感地狱,身体马上就要吃不消了。

    天色蒙蒙亮时,他才恋恋不舍地拔出那根硬柱。一股热流射在你的臀部,惨白的jingye顺着股沟向下流淌,挂在一张一合的xue口之上,那儿因他的侵入已经成了他的形状,红肿充血,诱人深入。你在半昏死的状态中以为已经结束,刚想松一口气,那硬物又不知疲倦地抵了进来,把你松的那口气抵回腹腔之中。

    快感又一次淹没了你。

    你在医院和他度过了难忘的一天半夜,半夜zuoai,一天用来回复元气。

    好在这家医院有你家不少股份,没人会来这儿打扰你的好事。所有衣物都在欢爱中被毁,你不得不委托你的保镖帮你搞一身新衣物。

    在欢爱之后,出于被侵犯的生气,你一句话也不想与他说。他只是打开广播,要他最敏感的器官被联邦大小新闻淹没,而他的双目也似乎在看向远方——如果他可以看得到的话。他不年轻了,岁月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他的眉眼还是中年男人的,但脸上的神情已经开始出现老年人特有的懵懂。

    你坐在一边,在午后阳光下凝望着他的侧脸。曾经的风吹日晒使他的脸部线条并不柔和,更像木雕师大开大合横冲直撞出的产物。他的右侧脸颊有一些浅淡的疤,那样浅却那样难以忽视。你隔着空气在虚空里摸他脸上的疤,似乎摸到了他整整二十年的从军生涯:一枚子弹擦着他的皮肤飞过,他顿时感觉脸上一阵火烧的刺痛,伸手去摸便摸到一手的血,那是他第一次和死神擦肩而过;他教导他年幼的女儿如何使用手枪自保,那调皮的小鬼一不留神给了他老爸一枪,好在枪管里的子弹不是真家伙,但也为他的眉间添置一道新疤痕;那道耳后的疤最为特殊,他那病死的前妻在死前一夜用尽全身力气甩了他一耳光,指甲划破他的皮肤,使那热流又一次涌出,这种小伤本该很快好转的,但就像他前妻期望的那样,永远地将自己的痕迹留在了他的身上。

    一个大限将至的人,你还能要求他点儿什么呢?

    你从医院出来时,傍晚的阳光很不错,照在脸上暖融融的。你回望身后医院的一个个窗口,你其实并不知道哪一个窗口是他的,但又觉得他在盯着你“看”。

    那多看看吧。你想。

    白色的魔导车停在医院门口,你上了车。一场持久的性爱使你移动缓慢,也正好,你与一个女孩儿擦肩而过。她刚在停车棚锁好魔动车,正马不停蹄地往住院部赶。她的眉眼干净,皮肤白皙,是那种走在路上总是被人搭讪的清纯系少女,她母亲在外貌上的优点全给她遗传去了,但是看到她的那一瞬,你立刻明白是她打给你的电话,告诉你她的父亲很爱你,很想看看你,想你想得快要死了。她举手投足全是她那父亲的影子,包括那双不属于她母亲的眼神,她父亲的生命在她的身上延续了下去。

    可没有人在这场欢爱里再说什么永恒的爱。这几个字词太可笑、太过分,似乎早已淹没在两年前的往事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