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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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往后推十年吧(2010),2000年我太小不记事儿,代入感不强 温煜是喝到第六杯的时候被男人带走的。 作为一个新晋小花,虽然公司倾注给她的资源不算少,但依然难免被经纪人带来陪酒,从前的她觉得这样的行为可耻且屈辱,但后来钱越赚越多,戏路越来越宽广,那不值一提可笑的尊严和底线也就一降再降。喝几杯酒而已,她还能损失什么呢。 但她同样坚守着一些原则,比如绝对不卖身。这是肮脏世界留给她唯一的纯洁。直到遇见聂明宇。一个不分青红皂白拉着她就走的男人。 聂明宇也有推不掉的应酬,想要跻身行业前列不是靠见不得光的黑手段打通官场就够的,他的产业做的够大,且足够先进,上游供货下游买家就必须维系好关系。这次见的是一只新兴的产业链龙头。在港星韩娱大量入侵中国大陆市场的年代,大陆人也逐渐学到了这样的赚钱方式,多少男孩儿女孩儿们走上这样的道路,为了温饱,为了出人头地,为了那么一点梦想。谁都想在迅速崛起的娱乐圈里分一杯羹,即便聂明宇无意,下面的人也会推着他走。 这样的饭桌上可谓龙蛇混杂,下首做的是她和同公司另一个小姑娘,看起来知书达理的样子,她们这种美丽的花瓶一般只需要坐着陪笑,但今天有个炒期货横发一笔的老总突然坏了规矩,要她喝酒,温煜看着旁边焦急都写在脸上的姑娘,无声的叹口气就把本该属于她的份额都揽了过来。可能是今日接连不顺,医院里的母亲更是不见好转,火气与不甘一下全被这样的挑衅激发出来。服务员依言捧上十二个酒杯,温煜一口一杯的连下六盅。 聂明宇因为哮喘向来是滴酒不沾,面对一个暴发户的显摆与拱火也不过一笑了之,心里的不屑与藐视更是让他想尽快走人,作为被巴结和讨好的对象,他确实有这样的资格。冷眼旁观着两个陪酒的明星,在他眼里其实这些人与妓女的区别只在于价格,但那个小姑娘眼神里写着的冷漠与决然却触动了他一般,让人不自觉的侧目。看似不得不为的窘困境地,她生生的用自己的方式打在暴发户脸上响亮的一巴掌,虽然这样的手段张峰常用,但温煜用的更凛冽。 聂明宇也不知道怎样的冲动让自己选择把人拉走带到自己车上,或许是脑补到一个喝醉的小女孩儿面对那几个男人会得到什么后果一样,他开始不忍,动了久违的恻隐之心,又或者是昨天看了蕾蕾的录像带,回想起因为自己而没有被保护好的meimei,他总是这样把一切都当做自己的责任。 但他其实不知道温煜不会醉,也不会被如何。 她早就游刃有余了。 但现在浑浑噩噩靠在人副驾驶的女孩儿装的很无助,精心打理的妆发也散了下来垂在身侧,小小一只看起来极可怜。她对这个在饭桌上对她莫名帮助的男人十分好奇,从前只是耳闻的男人正在自己身边开车,这车看起来不算名贵但内饰很舒服,没有什么恶心香味。在判断不明确的时候她选择了沉默,眼睛盯着前面不断闪烁的霓虹灯用余光瞟着男人,纤细的手指撑着脑袋,长发很好地掩饰着脸上的表情。 聂明宇长得真的很好看,温煜在心里这样评价着,回想刚才饭桌上那一群酒囊饭袋,这个男人更像突入凡尘的儒雅公子,身上有一种温润又凌厉的气质,人都是视觉动物,一见钟情也不过是面对一身皮囊,温煜觉得自己不讨厌这个好看的男人。 “你住在哪儿?我送你回去。”聂明宇很敏锐的察觉到副驾驶的女孩儿在观察自己,而他刚才也在不断检讨刚才做事何其鲁莽,转念一想又有什么关系呢,就算是自己提出想要什么,他们也只能乖乖双手奉上。外面开始飘落雪花,天都今年的第一场雪猝不及防的下来,细碎的颗粒跌落在车窗上,闪烁晶莹仿佛落下的星光,“你把我强硬的带出来,就只是为了送我回家?”打开一点窗缝,冷风和着雪花飞进来让人瞬间清醒了些,“聂总,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聂明宇又沉默了,这里是闹市,想随意的停车把她仍在路边又不是很现实,一声轻微的喷嚏让他侧目注意到女孩儿只穿着单薄的大衣,这是明星的代价,大概。“说吧,你住哪里?不然我就随便找个酒店给你放下了。”不辨喜怒的话语却让温煜觉得有意思极了,虽然她也有本事可以逃掉这个饭局,但如今经纪人和公司一定以为能靠上聂明宇这棵大树,关键她突然想撩这个男人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中泰的公寓,离市区很远,你把我放在一个偏僻的角落吧,”拿出黑色口罩给自己戴好,眉眼具笑的终于正视男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要谢谢你刚才帮我,那个猪头早晚我得给他打爆。”聂明宇只嗯了一声,默默把车绕到偏僻的路段停下,女孩儿下了车,隔着窗户轻轻跟他挥手,然后拦到出租车钻了进去。 聂明宇在辅路停了一会儿整理思绪才复而上路,本以为这只不过是枯燥生活中的一点插曲,谁能想到这样的冲动却改变了他整个人生。 第二天一早男人照常九点启程去公司,刚进门就被前台小姐拦下,“聂总,今天一大早就有人送来了这个,说一定要亲自交到您手上,我检查了一下,只有一张卡片和一朵花,”前台小姐面露难色的看着董事长,手里捏着一只娇艳欲滴的红玫瑰,珠光白的卡片上还残存着玫瑰香水的味道。聂明宇愣了一下,接过玫瑰花和卡片,那句是什么人还没问出口就看到卡片上娟秀的笔记——“昨天晚上谢谢你,一枝花聊表心意。”落款是赫然的两个字,温煜。 男人修长的手指翻转着卡片,没有联系方式,没有别的请求,只是一枝花和寥寥几字的卡片,他第一次皱了眉头,却拿着花继续往电梯间走。没两步退了回来问出了刚才想问的话,“是谁送来的,你看到人了吗?”前台小姐仔细回想着说道,“是一位小姐送来的,但是她戴着墨镜和口罩,我认不出是谁,”有些紧张地注视着看着自己的男人,“聂总,有什么问题吗?要不要查一下监控。” “哦,没事,不必了,继续工作吧。” 电梯升到自己办公室的楼层,站在门口的张峰和他的小弟都看到了一想冷峻的聂总拿着一枝花上来,但碍于威严不敢多嘴。 那三十几辆豪车要入关了,这紧要关头可千万不能出岔子,张峰细细的汇报自己腐蚀上级干部的进度,几乎是拍着胸脯打包票说一切尽在掌握。 聂明宇嗤笑一声但到底没揭穿他,只是眼神还是让站在他对面的男人心惊。他太过自信了,聂明宇这样想着,但是没什么关系,被发现了也没什么关系,一切都不重要。 玫瑰花躺在宽大的红木桌上显得有些彷徨与孤独,站在窗边半晌的人最终还是选择找了个玻璃花瓶把它插了进去。而那张卡片,则被他夹进常看的那本百年孤独里。 最近温煜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次数好像特别频繁,看着路边闪过的广告牌和大楼上悬挂着的LED大屏,笑的明艳靓丽的女孩儿是那么的自信,有时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公司的小姑娘们聊起,茶水间的欢声笑语与自己办公室的空旷冷寂形成鲜明对比,但聂明宇提取到了一个关键的信息点,她有一部电影要上映了。 恰好,这部电影的投资方是龙腾。 翻找老早之前张峰报上来的提案,虽然他们公司有见不得人的东西,但明面上各个行业都有涉猎,包括传媒。这是龙腾“触电”的第一部作品。成本不高,只是试水。张峰想慢慢的开拓这块版图,徐徐图之获取更大的利润。聂明宇不在意,随他折腾,只要别把这船折腾翻了就好。但现在看着被自己遗失在角落里的投资提案,他突然来了兴致。 电影首映的邀请函被导演寄到了公司,一般这种都有下面的人去处理,但难得的那信函恰好被男人撞见了,拆开信封看到主演处熟悉的两个字,聂明宇沉思片刻就准备前往这样他从未接触过的场合与行业。 电影是个奢侈的东西,这是打小他的认知,甚至从未进过一次电影院。所以环顾四周看着隔音棉打造的墙体,宽大的幕布和悬挂着的音响,坐在这样的地方于他来说是一种完全新奇的体验。导演邀请的制片人和发行方都安排了极好的作为,但首映礼还是有不少粉丝通过各种渠道获得观影资格,主创们也在幕后等待着电影放映。 聂明宇下意识的去看坐在前排的主演们似乎想寻找什么,果然看见挨在导演身边的穿着礼服的女孩儿。双腿交叠十指也搭在一起,他观察着温煜的一举一动,面无表情。 这是一部文艺片,导演通过东方经典的美学把两个女人刻画的如梦如幻,一个是热情如火的妖姬,一个是贤良淑德的闺秀,当画面永久的定格在温煜穿着嫁衣跳下城楼的那一刻,黑暗的影院刹那间灯火通明,好似刚才的一切悲戚都不复存在。 他发现自己交握的手心出汗了。 而挺拔的站立于台上的娇俏女孩儿却笑的美目盼兮。 温煜拿着话筒回答着问题,这部电影是交给大众与资方共同审阅的,也是她倾心准备半年之久的诚意之作,即便不喜欢镁光灯,不喜欢完全暴露在镜头下的生活,她依然要求自己完成每一次作品,哪怕是为了值得那些片酬。多可笑的书生气。 那个男人却在人群中如此亮眼,四目相接时温煜微微愣住,展露出一个暖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