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皈依

    

皈依



    “别担心,你先闭上眼睛,我教你将地狱本源气息收入体内。”你对他蒙祈说。

    蒙祈听你的话,闭上了眼。

    你缓声说:“试着将自己的意识覆盖到身体中的每一个角落,然后慢慢收回,聚集到眉心。”

    蒙祈照着你所说的方法做,那生长在体外的触手随着他将力量收拢而逐渐消失了。

    你趁机扣住了蒙祈的后颈,注入力量,缓缓朝唐玉的方向一推——瞬间,两人的灵魂和身体重新归位,蒙祈变回了自己的模样。

    你缓缓吐出一口气,问蒙祈:“现在感觉好一些了吗?”

    “冷。”蒙祈哑声道,“很痛苦,很多嘈杂的声音……”

    那若迦在最初诞生时也是这么对你说的,只是比起蒙祈的隐忍,那若迦惯爱用哭闹来吸引你的注意力。

    想到这里,你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被藤蔓束缚在墙上的唐玉,他正死死地盯着你们的方向,你相信若是这时将他放了,他肯定会立刻杀了蒙祈。

    你看向面色苍白的蒙祈,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这一回能否能成呢?

    “蒙祈,我要将真言给你。”

    “好。”蒙祈抬眼看你,“我该怎么做?”

    “听着便行。”

    唐玉忽然打断了你:“你就算将真言给他也度化不了他体内的地狱本源。之前明明失败了一次,你又何必重蹈覆辙?”

    你瞥了一眼唐玉,淡淡道:“你不许说话。”

    又怕唐玉中途捣乱,你伸手在空中一点,一道无形的墙面挡在唐玉和你与蒙祈之间。

    唐玉脸上瞬间露出愤怒的神情,一边想要挣脱你布下的藤蔓,一边朝你说着什么,可你什么也没听见。

    你低头,附向蒙祈耳边,“你听好。”

    随后,你缓缓将真言从口中吐出,晦涩的语言灌入蒙祈耳中,他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蒙祈从未感受过如此温厚仁慈的力量,那力量就像温暖的泉水缓缓包裹住了他冰冷的身体。而从少女口中说出的那段真言,伴随着她的反复念诵,每一个音节都像是刻在了他的灵魂上。

    听了一会儿,他试着在心中念诵那复杂的音节。当他在心中默念出来时,那不属于人类的语言所蕴含的真正意蕴直接进入了他的脑中。这一刻,他竟然直接接触到了那无上的道,感受到了无上的慈悲。

    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蒙祈很难描述出来,只是在此时此刻,他的视觉、听觉、嗅觉、触觉,同时灌满了万事万物的气息,那全是世界上最美丽、最温柔的东西。

    也是在这一瞬间,那些灌注进他身体里的地狱本源不能再影响他,刚才还要几乎将他淹没的丑恶情绪,在这一刻被他彻底掌控在手中。

    一遍又一遍,你体内的力量在渐渐消失,正当你感觉力竭时,蒙祈握住了你的手,缓缓地摇了摇头。

    你停下了念诵,“怎么了?”

    蒙祈抬眼看着你,你看见他漆黑的瞳孔中泛起了金光,目光竟变得平和而坚定:“我记住了。”

    什么意思?

    你茫然了一瞬,却听见蒙祈一字一句地念出了你的真言。

    每一个音节从他舌尖滑过又钻入你的耳中,你透过蒙祈的眼睛,看见了一团浓黑的气息,那股气息竟然被泛着金光的重重铁链彻底束缚住。

    蒙祈他……他学会了你的真言。

    一股强大的力量涌入了你的体内,你与蒙祈的灵魂产生了强烈的感应,那是由规则所定下的联系。

    ——他皈依了你。

    你与蒙祈对视了很久很久,随后竟失笑出声了。

    竟然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蒙祈脸上露出了慌张的神情,“怎么了?”

    你无声地摇了摇头,没有告诉他。

    规则这一回的选择是对的。

    唐玉——或者说那若迦的灵魂,是自发从地狱本源中诞生的,难怪他天性恣意妄为,做事不顾后果,甚至……

    甚至他在最初的最初,在你第一次对他念出真言时就已经学会了你的真言,就已经知道了,只要念出你的真言,只要皈依你,便可以彻底掌握那折磨他的力量。

    可没想到,他竟然为了让你日日都能为他念诵真言,不惜忍受巨大的痛苦,任由地狱本源在他灵魂之中肆虐。

    皈依——这是规则原本为你们定下的轨迹!

    你对蒙祈说:“你在这里等着我,我要与唐玉说几句话。”

    蒙祈有些不想让你过去,但注意到了你的脸色,还是点了点头:“你小心一些。”

    你走到了唐玉面前,他的身上因想要挣脱藤蔓的束缚而被勒出了几条血印。

    “你喜欢他。”他对你说。

    “蒙祈是个好孩子。”你说,“谁不喜欢好孩子呢?”

    唐玉面无表情地看着你,你平静地与他对视着。你什么指责的话也没有说,但唐玉清楚你意有所指。

    “对,我的确不是个好东西。”他说,“我故意违背规则的意思,故意纠缠你,我害你在人间受苦,所以你要放弃我了,对吗?”

    你没有回答,只是说:“你的灵魂里藏有最后一丝本源气息,拿出来吧。”

    唐玉没有预料到你的要求,脸上甚至出现片刻的空白,过了一会儿才对你说:“……我会死。”

    “拿出来。”

    他愣怔地看着你淡然的神色,眼睛蓦地红了,却笑着说:“好啊,你靠过来,我给你。”

    你靠近了唐玉,与他面对面离得几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他的嘴唇几乎贴着你的脸颊,热气喷洒在你的皮肤上,轻声说:“我将本源气息藏进了我的心脏里,你把我的心掏出来,捏碎了,就能拿到。”

    你终于叹了口气,“你非要……弄成这样么?”

    “你不就是在要我的命么?”唐玉笑了一声,“我给你,你来拿。”

    你与他对视着,仿佛在对峙一般。

    良久,唐玉才再次开口:“你知不知道,你变了。”

    “是吗?”

    “你好像不是我的蓁蓁了。”唐玉的眼里出现了浓重的哀伤,“你看我的目光是怜悯的,可我情愿你恨我,蓁蓁,恨我吧。”

    唐玉的感觉是对的,在刚才蒙祈念出你真言时,你已经隐隐感觉到自己即将证得果位。

    你不恨唐玉了。

    “我早就不叫蓁蓁了,那只是我轮回里的一个名字而已。”

    “求求你,别这么说……”

    唐玉看着你,眼睛里却流下了泪水。他头一次如此隐忍而沉默地流泪,你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刺痛了一下。

    你下意识伸手抹去了他脸颊的泪水,“地狱本源对你而言已经彻底成了负担,纵使你利用它黏合灵魂,总有一日,你的灵魂也会被腐蚀殆尽。我们早就结束了,唐玉,你不要再置气了。”

    “我没有置气。”唐玉说,“你将我的心掏出来捏碎了,我们便结束了。”

    你长叹一口气,下一秒,却利落地伸手插入了他的左胸。

    唐玉闷哼一声,一双原本漂亮剔透的眼睛此刻死死地盯着你,泪水落出了眼眶又再次盈满。

    你捏碎了他的心脏,最后一缕本源气息回到了你的手中,被你送入蒙祈的体内,被蒙祈牢牢压制在了灵魂中。

    地狱本源彻底皈依,与此同时,一道金光落在你的身上。

    你的道,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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