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上门
第一百零八章 上门
一个小时前,穿着衬衫西裤,梳着精神的背头,一副精英模样的江子由按响了沈家的门铃。 家里的阿姨来应门,见来人是这么大一副派头,一时间还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放人进去,毕竟没听主人家说今天会有客人来访。 但是当她听到对方自我介绍是沈留柳的男朋友之后,阿姨立刻欢欢喜喜地开了门。 带着人来到了房子正门,进门通报的时候,嗓门还特别响亮,“先生,太太,柳柳的男朋友来了。” 在小客厅的邱涴仪听到动静先走了出来,然后急忙把在书房的沈云开也叫了出来。 很少在家里能看到沈云开这般着急慌忙的模样,似乎是完全不敢相信家里会来这个人。 直到在中庭见到站得笔直的来人,他才算真的相信,整了整身上的唐衫,又稳了稳心神,他扬起笑脸朝来人迎了上去。 “哎呀,小江总,真是贵客啊,来来来,请进。” “伯父好。”江子由恭敬地跟沈云开握手打招呼,又朝一旁的邱涴仪友善地点了点头,“伯母好。” 最后才又对沈云开说:“叫我小江就可以了。” 沈云开神色尴尬地笑了笑,叫了一声小江。 叫完之后,他的内心忽然涌出一种奇异的感觉,飘飘然的仿佛已经达到了某种成就一般。 把人迎进大客厅里落座后,邱涴仪招呼他:“小江,你坐一会儿,我去准备茶水。” 一般是莫阿姨会端上客人用的茶点,但是莫阿姨一开始就被邱涴仪用眼神制止过了。因为对方是沈留柳的男朋友,所以莫阿姨完全明白邱涴仪要自己动手的心情。 脚程落在后面的老王正抱着一箱红酒站在中庭,用眼神向江子由示意。 江子由侧头随意看了一眼,转头对沈云开说道:“伯父,拿了一些小东西过来作见面礼,希望你不要嫌弃。” “怎么会呢?小江你真是客气”沈云开忙不迭地应道。 一箱酒而已,沈云开当然不会客气。 他指挥抱着一箱酒的男人把酒放在客厅边上就行。 老王放下酒后就出去了,不一会儿又进来了。 当他一趟趟把一箱箱的东西或抱或提进来,沈云开脸上的表情rou眼可见的紧张了起来。 东西不多。 两箱写着外文的葡萄酒。沈云开大大小小的应酬也不少,但是这种酒的牌子是他没见过的。 两箱虫草。一箱四盒,一共160克,同仁堂的野生虫草,一盒已上五位数。 两箱雪燕。 看到这儿,沈云开的眼角跳了跳。 老实说这些东西对沈云开而言算不上多贵重,但是结合这个件数和送礼方作为女儿男朋友的身份,沈云开莫名就激动了起来。 他指着那对礼品问江子由:“小江总,不,小江,这。。。这是什么意思?” 茶是金骏眉,邱涴仪端上来的时候正好撞见沈云开的脸色,她朝他手指指的方向望去,心跳也不由加快了起来。 江子由面色平常,语气淡然:“伯父,就是一点小小的见面礼而已。” 这楼下的动静也有一会儿了,一直没见到想要见的人,“对了,柳柳呢?”他问。 不是要提亲? 两夫妇互相对看了一眼,交换了各自内心的猜想。 “柳柳她和洋。。。她出去吃早饭还没回来呢。”邱涴仪解释道,一杯茶顺势放在了江子由面前的茶几上。 沈云开立刻补充道:“打电话给她,让她赶紧回来。” 江子由端坐着身体,低头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笑说道:“不用了,我就在这里等她。” 茶香袅袅中,他又坐在背光处,微笑着的脸在旁人看来仿佛有些不真实。 空气忽然安静了下来。 客人坐的四平八稳,面色平和,作为主人家的沈云开却毛躁地仿佛坐不住。 想了想,沈云开换了一种问法:“小江,你忽然来家里找柳柳,是有什么事吗?” 江子由应道:“我来接她回去。” 人就在自己家里,哪个地方都算不上这个“回”字。 除非是。。。 猛地想到沈留柳说两个人处于冷静期,他心里的一种肯定又变成了不那么肯定。 沈云开的心啊,一直七上八下,就是落不到一个实处。 从楼下听到动静下来的沈似君和袁思思也来到了大客厅,沈似君一开口,原本诡异的气氛变成了尴尬。 平日里沈似君性格软弱,此时他见到江子由,说话的语气倒是比自认强势的沈云开要直接的多,他问江子由:“你来我家干嘛?” 直接到连个称呼都没有,语气也不见得有多友好。 沈云开的脸色变了变,意外地没有出声纠正沈似君。 之前婚礼的时候,沈似君没有跟江子由打过照面,他是从袁思思的口中知道有江子由这号人物的存在,也是袁思思把这号人物的照片拿给他看,所以他才一眼认出了这个和他jiejie有关系的男人。 在沈似君眼中,陈洋比这个男人更适合当他的姐夫。 这个人除了有钱以外,哪里比得上一心对他jiejie好的陈洋? 就连在大家都不直接沈留柳出国决定时,也是陈洋替她劝说父母要支持她的决定,而这个男人呢? 这个男人在跟她jiejie闹冷战。 虽然沈留柳说的是彼此处于冷静期,但是在沈似君看来,这就是男人在跟她冷战。 对于这种比不上陈洋对他jiejie好,个性又差劲的男人,沈似君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阿君。”袁思思扯了扯沈似君的衣服下摆暗示他语气不要这么冲,“江大哥肯定是来找jiejie的呗。” “对不起啊,江大哥,你别介意,阿君他不是故意这么说话的。” 她言语乖巧地替沈似君向江子由解释,江子由却只是淡淡地朝她投来一瞥,别说感谢,眼神中一点温度都没有。 两位长辈还是没有出声 。 到此时,江子由才有些会意过来这家人对他的真实态度。 这家人的客气是针对他“小江总”的身份。 对于沈留柳男朋友的这个身份,这家人似乎并不认同。 本来他不打算喝摆在面前的茶水,不为什么,单纯不喜欢喝金骏眉,但是现下他却捧起茶杯,放在鼻尖下,一只手轻轻掀着半掩的杯盖,深深嗅了一口茶香后,他朝沈云开笑说道:“原来伯父喜欢喝金骏眉,我爸也喜欢喝,他那有几包好茶叶,回头我让人送来一些。” “小江你太客气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 何况来人是身份不一般。 沈云开自然不会再任由沈似君胡闹破坏这里的气氛,他拿出了一家之主的气势,朝自己的儿子摆了摆手,语气略带怪责:“好了,难得你jiejie有朋友来,不要没大没小。” 要是沈云开没有那么急着摆出他一家之主的气势,沈似君就会替他问出他不敢问却想知道答案的那些问题。 跟沈留柳目前是什么关系? 打算跟沈留柳怎么发展? 客厅里那堆是用来提亲的吗? 。。。。。。 沈似君向来听沈云开的话,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他嫌弃地看了眼对着他微笑的男人,拉着袁思思上了楼。 他这一走,客厅里又恢复了略尴尬的平静。 在沈留柳终身大事的问题上不敢求证的沈云开,只好跟江子由聊一聊对方家庭的一些事。 虽然对方回答的客气有礼,但是沈云开还是感觉到了一种摸不透的距离感。 这聊天的过程变得越发难熬了起来。 直到门外响起沈留柳笑着跟人告别的声音。 沈云开观察着江子由的神色,看到对方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有着明显不同刚才的光芒,脸色倒还是依旧平静。 沈留柳的到来终结了沈云开的难熬,他向站在门口发愣的女儿招手:“柳柳,你站在门口干吗?小江来了,你过来陪他坐坐。” 她站在门口没动,听到要陪他坐坐的话,她对他说:“你跟我出来一下。” 江子由站起身朝坐在对面的沈云开和邱涴仪抱歉地笑笑,长腿一迈,朝着沈留柳的方向走了过去。 沈家别墅不远处正好有一座园林景观亭。 沈留柳领着人走到了亭中,她才转身面对一路沉默跟在她身后的江子由。 平日里三七分蓬松短发如今梳了背头,洁白饱满的额头露出来,让这张平日里总是一派风流多情的脸多了平添了不少庄重。 庄重这个词在脑中跳出来的时候,沈留柳在艳阳高照的中午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再看他的穿着,沈留柳不免好奇:“你来我家做什么?” 问的毫不客气,但是比起沈似君的问法还是亲和多了。 不同于在她家里的和善表情,面对沈留柳,江子由连嘴角都降了几度,他冷着脸看着她,没有表态。 对方只是望着她不出声,沈留柳又问:“你什么意思啊?” 江子由还是没有回答。 见他没有开口的打算,沈留柳也懒得再问了。 她想对方主动找上门总不会是就是沉默给她看的吧。 “你不说算了,我走了。”她说。 手臂在与他错身而过的时候被他一把拉住,沈留柳侧头看着他,默默地等着他说出他的态度。 江子由是什么态度? 他自己都还在纠结。 他迫不得已认同沈留柳的提议,同意她去美国工作,给她时间,给彼此时间冷静想想。 就因为是迫不得己,所以他的态度才别扭。 他被她逼得根本没得选。 他苦心想出能让她接受的处理方式让她留下,她拒绝了。他不傻,她不会为了他留下这一点他不会看不出。 他要是不接受她的提议,那两人之间就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总归是他爱她比较多,否则为什么作出妥协的又是他? 他恨她的清醒,也恨自己无法控制对她的爱意。 爱恨交织的情绪折磨了他好几天了,直到现在见到人,哪怕他心里已经有了决定,语气还是好不起来。 “来接你回长明城。”他淡淡地说道。 这回答显然不能打发沈留柳。 她依旧望着他,耐心地等着他进一步的解释。 一层薄红染上他的俊脸,沈留柳看得愈发有滋有味。 在她越来越大胆的眼神下,江子由的心也难以抑制激荡了起来。 可他依旧冷着脸,“可以,我给你时间。” 他说完这话,两人大眼对小眼地互相望了一会儿,谁都没有出声。 一滴泪突兀地从沈留柳眼中落下。 虽然他说的没头没尾,但是她知道他给出的承诺是什么。 这个人为什么可以对她这么好? 好到她难以面对。 好到只能对他说谢谢的她既自私又虚伪。 那水汪汪的眼睛里流出的一滴泪,立刻瓦解了江子由聚在眉梢眼角的冷意。 他本就动摇的差不多的狠心一丝不剩,正要伸出手替她抹去脸上的泪痕,对方却甩开他的手走了开去。 只是还没走出亭子,她又转身扑到了还呆在原地不知如何反应的江子由怀里。 “子由,谢谢你。” 她闷声在他怀里,声音也是低低的。 江子由任她抱着自己,冷哼了一声,“提醒你,你自己说过离开的选择权在我。” 从她头顶传来的声音语调不高,但是警告意味很重,沈留柳从他怀里扬起来脑袋,用她自认为无比认真的表情望着他,给出她的承诺:“我说话算话。” “最好是。”江子由撇了撇嘴,低头望去的眼神既柔和又有侵略性。 沈留柳懂得他这个眼神的含义,主动踮起脚送上了自己的嘴唇。 男人弯起嘴角,却并不吻她,他挑眉朝外望了一眼,语气轻佻地逗她:“有人看着。” 毕竟是在家附近,沈留柳还是有点顾忌,只是她的脸上才出现犹豫神色,还来不及放下踮起的脚尖,两条有力的手臂箍住了她的腰,她被人结结实实地抱在怀里,嘴唇也已被人彻底吻住。 这个吻带着汹涌炙热的情感,强势地侵略着她的唇舌。 也许是错觉,沈留柳从这个温情的吻中品尝出了咸涩。 原来无能为力的人,并不是只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