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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夏的初潮来得挺晚,那会都快十七岁了。

    正直青春年华的少女面皮子薄,生理期来了也不好意思跟mama讲,当时也不像现在可以可以网购一大箱用上个一年半载,她每次都是感觉不对劲才想起可能是生理期来了,跑到卫生间脱裤子一看,果然如此。

    盛夏在裤子上垫几张卫生纸挡一挡,还特意翘课挑了个别人都在学习的时间,鬼鬼祟祟从学校的狗洞里钻出去买姨妈巾,这个狗洞还是李成玦那厮告诉她的,亏她一个高三的对学校还没一个高一的熟。

    绕了一大圈来到校门口的小卖部,她左顾右盼,没看见穿校服的学生,应该不会有人认识她,也不会有人知道她出来是买卫生巾。

    盛夏放心地钻进小超市的最里面,进去前还往收银台看了一眼,今天收钱的是女阿姨,她心理负担更小了,毕竟让她拿着包卫生巾问老板多少钱,她还是会很害羞的。

    她在货架前看得认真,仔细对比每一款的不同和长度,她没有告诉mama,买姨妈巾的花费当然就得从自己的零花钱里省。

    盛夏的爸爸好吃好喝的娇养闺女,偏就不给她多一分钱,每次钱花光都得她自己跑去公司要,她抠门鬼的老爸每次就给她几百块。

    这几百块她除了买零食,又要供着每一期的漫画以及租小说,现在再来一笔卫生巾的开支,她绝对是本城最穷的富人家孩子。

    盛夏一边吐槽自家老子,各选了包日用和夜用的往收银处走。

    临到付钱时,有另外只手和她同时把钱递过去。

    她顺着对方修长的手指往上,就看到了江无瘦削好看的侧脸。

    少年肤色白皙,面容精致,放到今时今日妥妥小鲜rou一枚,不用整形就能靠脸出道的那种。

    偏偏人家还有实力,是他们学校的第一名呢,历年的高考省状元,十个有七个是四中的第一名。

    江无超级厉害的。

    然而此时此景的盛夏没有空犯花痴,她只想丢了手里的两包卫生棉钻进地下躲起来。

    买卫生间被男生看到,还是被自己暗恋的男生看到。

    羞死人啦!

    面色瞬间涨红的少女伸手挡住一半侧脸,催促数零钱的老板娘,“阿姨快找钱啦!”

    老板娘难得同时瞧见这么好看的学生娃,男孩帅气女孩甜美,找零钱的速度都慢了许多,笑眯眯地理了一把零钱先递给男生。

    盛夏心里叫嚣着,阿姨你竟然为老不尊。

    明明是我先递给你钱的,竟然先给他找零,肯定是看上级草的颜了!

    少年这时出声道:“先给她吧,我不着急。”

    老板娘瞧着小姑娘面色通红一脸焦急的模样,点了点头,抽走几张递给她。

    盛夏接过钱,看都不敢再看他一眼忙里慌张地跑路了,直到跑出去一段距离才敢回头看他。

    江无站在路边的树荫下揭开矿泉水瓶的瓶盖,仰头往嘴里连续灌了几口,脖子间伴随他吞咽跳动的喉结,她隔着大老远都能看到。

    她的胳膊上挂着装卫生棉的黑色塑料袋,双手捂住小脸,她好像越来越喜欢级草了。

    四中的校领导还算有远见,知道身体就是革命的本钱,高三生停了所有的副科,唯独体育一周两节雷打不动。

    高三11班的体育课安排在下午,正是日头正晒人的时间点,盛夏完全忘记害臊这一码,光明正大借着生理期的由头跟班长请假,逃过了一堂磨人的体育课。

    头顶的风扇不停地转动,发出啦啦地声响,整个教室只有她一个人,她从桌洞里摸出一片日用的姨妈巾,表面缠上一团卫生纸攥紧在手里,抬脚就往后门走。

    江无他们班肯定在上课,她现在去上厕所,经过走廊伸长脖子往里瞧,肯定能看到他一眼。

    大家都在上课不用怕撞到人,她飞哒哒地往楼上跑,完全没有跟班长告假时所说的身子虚弱无力,健步如飞快赶上运动员。

    不曾想下一秒就华丽地撞上从班级后门出来的少年。

    她跑得很急,这突然的一撞使得对方后退半步,盛夏急忙从对方怀里抬起头出声道歉,却在看到对方的脸时哑了嗓子。

    是江无。

    他低垂着眉眼,褐色的瞳孔也在望着她,睫毛卷翘纤长,眼神一贯的漫不经心,暗含几分冷漠。

    她在他的怀里呆愣了十多秒才想起要推开,嫩白的小脸儿两腮酡红,说话支支吾吾的:“对不起。”

    也不等他回答就疾步往卫生间的方向去,过场还是要走完,这个厕所还是要上一上的。

    “你东西掉了。”

    嗯?她东西掉了?什么东西。

    盛夏转过身,恰好看到他捡起了地上的卫生纸,以及纸巾里面包裹的卫生纸.....

    盛夏一下子涨红了整张脸,慌慌张张走上前从他手里一把拿回自己的东西,声音细如蚊虫极快道了句谢谢,转过身飞速跑了。

    江无摸过的卫生巾。

    既羞耻又开心。

    关于江无,也并不全是美好的回忆,就比如跟人打架。

    学校里暗恋江无的女生很多,表白被拒因爱生恨的也不少。

    王亚萌趴在课桌的另一头,跟她八卦最近一个被级草拒绝的女生。

    盛夏暗自庆幸,幸好幸好,江无没有答应,她还没开心几秒钟,王亚萌接着又气呼呼地说:“一般情况表白被拒绝就结束了,但是陈妍认识社会上几个不读书的小混混,竟然造谣说江无是私生子,还说他的mama是,是……”

    斯文的女学生支支吾吾还是说不出口那个字眼,对面的盛夏比她更单纯,睁着双大眼睛乌溜溜望着她,“是什么?”

    王亚萌哎呀一声,转身从桌洞里随意抽出一个本子,用笔在纸上写下两个字。

    最后一笔落下,两个女生都涨红了脸,王亚萌是尴尬,盛夏是被气红的,她手里捏着纸条,当即站起身,“那个陈妍是几班的?”

    “好像是高三二班,夏夏你要干嘛?”

    女生没有回答她,忽的转身疾步从后门出了教室。

    盛夏气冲冲地往楼下走,呼吸频率比往常快很多。

    这个女生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么说江无,她要去找对方让她跟江无道歉。

    盛夏生气时是不管不顾的,如果没有在下楼时遇到往四楼送作业的江无。

    对方面色冷淡平静的往楼上迈步,从她身边经过时微微侧过身避免触碰到她,盛夏的怒火如同泄气的气球,噗的一声消散于空气中。

    她心口转而弥漫起丝丝的委屈,更多的是自嘲。

    是啊,人家本人都还这么淡定,她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有什么好生气的,有什么资格生气,连起码的朋友都不是。

    她转过身跟着他往楼上走,到了三楼,一个人拐过弯进教室,一个人继续往四楼走。

    但她还是很丧,整个人蔫蔫的趴在桌上,小说都不想看,更何况听课,挨到最后一节体育,决定钻狗洞出去买杯双皮奶,吃甜食心情可以变好。

    那时候已经是四月份,距离高考只有两个月不到,学校虽然还安排体育课,但学习紧迫,体育老师基本放大家在教室自习,盛夏心安理得地翘课,顺便问了同桌要不要带。

    何念在写题,闻言头也不抬,“一杯双皮奶加红豆谢谢老板。”

    王亚萌转过身来,“我要加葡萄干的,爱你我夏,早去早回。”

    盛夏点头表示收到,晚上还有晚课,吃完双皮奶又可以去食堂二楼吃碗小面。

    她的生活被各路美食填满,哪有空沮丧。

    可惜盛夏没吃上校门口的双皮奶,也没吃上二楼的小面,因为还肩负着何念跟王亚萌的份,她没有在店里吃完,而是选择了三份都打包带走原路返回。

    她猫着腰从狗洞钻进学校,直起身就瞧见十米开外的三个女生,她们也看到了她,几个人眼神在空中交汇一霎那又错开。

    这个点出现在这里,无疑也是逃课溜出来浪的,同为翘课党谁也别管谁。

    几个人在嘀嘀咕咕说些什么,盛夏最初听不太清,抬脚往教学楼赶。

    “妍姐,现在全校都在传江无他妈是鸡婆,说他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叫妍姐的女生浓妆艳抹手里夹着根烟在抽,闻言哈哈大笑几声,一个女生笑声这么粗犷也是难得。

    “老娘我就是要让他在四中呆不下去,妈的找他表白是给他脸,以为自己多认得几个字就了不起了。”

    她说到这里,将烟嘴凑到嘴边吸了一口吐出烟圈。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婊子偷情生出来的杂种,非得给他个教训才知道——”

    盛夏没等她说完,用尽全身力气把双皮奶往对方脸上砸过去,一击即中。

    李成玦最近从良,一头奶奶灰剃成了板寸,来电铃声响起来时,他睡懵忘了是上课期间,迷迷糊糊地按了接听。

    讲台上的老师还没来得及斥骂,就见趴着的少年一下从桌上弹起冲出了教室,速度快得不亚于百米赛跑的运动员。

    电话是李成玦的一个朋友打来的,对方见过他跟盛夏在一起,以为两个人是情侣,逃课的路上撞见盛夏跟人扭打在一块赶忙打电话联系他。

    李成玦赶到时几个人暂时休战,他的朋友挡在他姐跟另外几个女生之间,他跟对方道谢后去看盛夏的情况。

    一头长发乱糟糟,校服也皱巴巴的,发绳早就不知道扔去哪了。

    他碰了碰她脸颊上被指甲挠破的印子,“她们还打你哪儿了?”

    盛夏不敢看他,撸起袖子给他瞧胳膊上的抓痕,“我也抓她们了,没吃亏。”

    嗓音沙哑,要哭不哭的。

    李成玦掏出手机播出个电话,挨个瞟了眼三个女生。

    打头的陈妍色厉内荏地解释:“看什么看,是她莫名其妙冲上来先打我的!”

    她知道李成玦,说话还算客气。

    电话还在接通中,李成玦把手机拿到一边扯动嘴角:“她打你你让她打个够就是了,打残了老子赔钱打死了老子给你收尸,老子连骂都不敢骂的人,你挠她的脸,你他妈算老几啊?”

    他看似冷静,其实眼睛都气红了,盛夏是他们年龄相近的几个同辈中唯一的女孩,一群男生嘴上嫌弃她是女娃娃玩不到一块,背地里哪个不把她当宝贝宠着,就连他这个弟弟都从小被教育得让着她,就这群不知道哪冒出来的死三八不知好歹敢打她。

    李成玦不打女人,他叫来几个比对方还五大三粗的女生,非要这三个人今天长长教训。

    草,要气死了。

    把人安排好了,李成玦拉扯着盛夏要离开现场。

    三人中的大姐头心虚了,不怕死地大喊大叫:“李成玦你今天要让她们动手!回头别怪我也不客气!”

    李成玦牵着她走出了一段距离,闻言头都没回:“你他妈尽管放马过来,让老子看看你是怎么急着找死的。”

    远离了战场,李成玦的气场秒变,狠戳他姐的脑门:“盛小夏你现在是能耐了,动手前先跟我通个气这么难吗,要不是我朋友经过看到你就等着毁容吧!大丑女!”

    打架一时爽。

    盛夏捂着受伤的半边脸,后知后觉地担忧:“真的变丑了?”

    李成玦毫不留情地评价:“丑,丑的要死!”

    丑的要死的盛夏教室不回晚课也不上了,她站在一楼的楼梯口等上楼的李成玦帮她拿书包,她要回家处理伤口,还要跟她爸告状。

    一阵飞扬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她以为是李成玦,一抬脸却看到了江无。

    他下楼梯的速度飞快,离她越近反而缓了下来,盛夏急忙低下头捂住脸,虽然他不认识她,但是这么狼狈丑兮兮的模样万一引起他的注意就糟糕了。

    盛夏垂着脑袋视线向下,看着白色的板鞋一步一步从她面前经过才敢抬起头。

    盛夏的告状很成功,当晚他爸就搜罗了一堆那个陈妍的滥交照片连夜发送到四中的校长信箱,这些照片散播给媒体,四中百年名校的名声必然毁于一旦。

    第二天的校园广播严肃地播报了陈妍被开除的消息。

    第九章

    江无还没等到盛夏姨妈退散她的工作就来了。

    他这两天过得太销魂,差点忘了人家是女明星比他还忙。

    往常都是他出门上班她还跟头猪一样睡得香甜,昨晚却主动定了闹钟,七点闹铃一响她就起了。

    江无跟着起床:“等会我送你过去。”

    盛夏高兴得在他两边脸颊上左右各亲一下,“谢谢老公。”

    拍摄地点在本城,他送她过去顺便探探路,下班了再过去一趟把人捎回来。

    驱车到大学城,两人来了个差点擦枪走火的告别吻,江无坐在驾驶座上远望扭腰摆臀的背影,抽过几张纸巾擦嘴唇边女人残留的口红印,发誓迟早要把她欠自己的补回来。

    这一天的时间过得出奇的慢,终于熬到下午五点半,江无终于决定了提前下班。

    半小时而已,不至于会暴露他急切的心情。

    可人算不如天算,他就去健身房打个拳的功夫而已,再回来办公室里就多了人。

    邹文远的meimei邹玉。

    一旁的张扬苦着张脸,无奈地喊了声“江哥”表示他已经尽力。

    大老板的meimei身份摆在那,他可没那勇气把人拒之门外。

    但偷偷报信的勇气还是有的,他瞄一一眼微信,距离消息发出去快半小时,夏夏怎么还没回消息!

    上次和江无的会面不欢而散,邹玉当时气愤交加,但随着时间流逝,她发现自己还是不甘心就此放手,于是在给自己做了充分的心理建设后再次登门。

    这个年纪的男人需求都旺盛,她哥三天两头换女人,江无跟女人做也很正常的,只要不是女朋友就好。

    她也是女人,同样可以满足江无的需求。

    抱着这样的想法,邹玉决定原谅江无,但是得先晾他一段时间稍稍表达她的不满。

    她完全没有把那个跟江无做过的女人放眼里,直到她哥不小心说漏嘴。

    盛夏。

    呵,全世界有很多叫盛夏的女人,娱乐圈却只有一个,无论是家世还是容貌都将她甩在后面的一个女明星。

    邹玉不信,她忙完实验室的工作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实习生说江无在忙,她就在他办公室里坐等他忙完。

    盛夏在打入江无同事圈的第二天,就把她要追江无的小秘密告诉了张扬,看到她发来的信息时,她正在大学城里拍新一季的反校暴微电影,刚好拍完一幕下场休息,虽然江无极少主动联系她,但盛夏还是迫不及待从助理手里要来了手机。

    还真的有人找她。

    盛夏找助理要来了车钥匙,身上还穿着拍戏用的校服就要走。助力着急地拉住她:“夏夏姐你要去哪?这边还没结束呢。”

    “捉jian,跟导演说我晚点一定回来,先拍别人的。”

    她爸买给她的车性能不错,盛夏将方向盘摆正再向右拐,开出车位的瞬间踩了脚油门,轰隆一声跑车呼啸而去。

    助理站在原地吃了一嘴的尾气,她的老板什么时候这么猛了!

    江无站在办公室的窗户边抽烟,他没想到邹玉这么能逼逼,连续跟他瞎扯淡叨叨了二十来分钟不喝水也不带停,总结下来意思就是她不相信。

    “江无哥,我哥说那天在你办公室看到盛夏,他是眼花认错了吧,盛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说得还比较含蓄,盛家千金怎么会出现在一家小公司里,她完全没有贬低任何人的意思,只是在实话实说。

    这家保全公司规模在业内不算小,但跟盛家的家底完全不具有可比性。

    江无念在她是邹文远的meimei,忍住了没发火,说:“关你屁事,老子就不能跟盛家的人扯上关系了?”

    邹玉红着脸尴尬的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说的是,盛夏那样的身份,即便暂时跟你在一起,也只是玩玩,她们娱乐圈很乱的……”

    他除了脸还有什么拿得出手让盛夏另眼相待,人家不过是贪图一时的快乐而已。

    江无掐灭了手里的烟,淡淡说道:“你瞎搅和这么多不就是喜欢老子想我和你在一起,但老子告诉你,我心甘情愿让她耍着玩也不会碰你一根手指。”

    他将烟头丢烟灰缸里,顺便抬手看了看时间,“要说白富美,你跟她比又算哪根葱?是比她漂亮还是比她有钱?”

    邹玉气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心里的话脱口而出:“那你以为你能配得上她吗,我告诉你,我看上你都是你的荣幸,像你这种人再累死累活拼一辈子也攒不够她十分之一的身家,千金小姐看上个穷小子还跟他结婚,你做什么青天白日梦呢!”

    江无耸了耸肩,状似浑然不在意她说的话,“就当老子流年不利,你今天一次性叨叨完,以后再来烦老子,邹文远都救不了你。”

    已经到下班时间了,他低头编辑信息。

    ——破电影什么时候拍完。

    才发出去,听到门口传来叮的一声。

    他转过身,看到杵在门口的身影整个人一怔,若无其事地耸肩:“别人墙角挖到你脚跟了还跟木头一样,就这么没胆量-----”

    他话没说完,盛夏绕过沙发来到他身边一把将人紧紧地抱住:“她在乱说,我没有要耍你玩,其实我喜欢你。”

    她捂住嘴巴,依然难以自制地大哭出声:“江无,我想你,我好想你,江无……”

    江无被她突如其来的爆哭整得手足无措,“老子不是在这儿吗,早上才见过,有什么好想的。”

    她左右摇头,哭得更可怜了:“我好想你啊江无,天天想你,每天都在想……”

    江无没辙了,将人拥入怀中轻轻拍她的背:“知道了,我也想你,正要去接你下班,别哭了。”

    真是个娇养大的富家小姐,莫名其妙哭得这么惨,他还偏偏心疼。

    她穿着普通的高中校服,在他怀里啜泣呜咽:“你什么都不知道......”

    她有多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