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男人缠斗会变成男人吗
也许是肾上腺素飙升的缘故,贺炎炎到达学校时,已完全感觉不到饥饿,干脆先去离校门更近的校医室,向朱邪当面邀功。 真的见到她时,贺炎炎却不敢夸口胡说,只简单描述了事情的经过,隐去不小心暴露自己和她关系的事实。 “当时你穿着校服?” 朱邪抬眼,闪着寒光的镜框把她的眼睛分割出四个瞳孔,仿佛在看他,又仿佛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贺炎炎不知道她与梁道英的交锋,不知道她已经给杨逸群关机的手机拨去好几通电话,更不知道她看见了教学楼电梯前的封条,几乎已经确信永失所爱。 他只觉得今天的朱邪格外冷漠,不是北国一场大雪能比拟的,当如雪山下永恒尘封的冻土。 所以他打了个冷颤,用认错地语气说:“是……那他是不是知道你在这所学校了?” “很好。” 这两个字里带着冷笑的意味,贺炎炎惊疑不定地观察许久,发现她没有对自己生气,怒意更多是冲着那个老男人去的,便赶忙转移话题,“我太饿了,先去吃早饭了。” “等等。” 贺炎炎赶忙停步。 朱邪把教师卡拍在桌面,“给高二(13)班的钟娥姁带份套餐。” “谁啊?”贺炎炎惊奇,这所学校原来还有其它被朱邪记挂的学生。 “朋友的女儿,被情敌气得几天不吃早饭,看着怪心疼的。” 原来是个女生。贺炎炎放下心来,又起了八卦之心,“她情敌也在那个班上?” “不,在你们班上,就是你们班的方老师。” 贺炎炎的脑子瞬间宕机,方老师,不是个男人吗? 一个女生的情敌,怎么会是男人? “方子君这个老登是基佬,还搞学生!?” “怎么会?方老师喜欢女人。”朱邪意味不明地说。 那就是那个女学生也喜欢女人了? 贺炎炎心念电转。 女同什么的不重要,朱邪会关注这件情感纠纷,很奇怪。 方子君又抢学生的女人,又来勾搭朱邪,真是好不要脸。 只是不知朱邪心中更偏向那个学生,还是亲密到可以开车载她的方老师? 在贺炎炎升起同仇敌忾的愤慨时,朱邪却不肯再多透露半个字,眼睛一瞥房门,贺炎炎就心领神会地滚了。 即使在聊上述这些八卦和生活话题时,朱邪的气场依然形同吊丧,贺炎炎瘆得慌,不敢像之前那样硬赖在她身边。 一路上,他不停揣摩朱邪方子君钟娥姁三人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脑中一团浆糊。 吃完早饭,他终于厘清一条思路:敌人的敌人是朋友。 他也许可以和那个姓钟的学妹成为难兄难弟,一起对付方子君。 朱邪又给杨逸群去了两个电话,她的手机仍在关机状态,不得已给通过她认识的辅警拨电话询问情况,对方只说杨警官在进行重要审讯,手机不能带入审讯室,锁在柜子里。 嗯,一切都对上了。 电梯,是她留下密信的地点,也成为了她作案的地点。 学校,是她们重逢的地方,也变成了她落网的地方。 全校放假,三倍警力,抓捕、收队、审讯的时间都对得上,她不必再抱任何希望了。 朱邪平静地打开手机,难得学着姜思焰的样子,刷起了早间新闻。 又是一群无聊的男人在炫耀靠爹的成功,夹杂着几条会让白幽发病的害女新闻。 至于小面具被捕的消息? 当然不会存在。 一个女人,无论立下丰功伟绩,还是犯下滔天大罪,都会被掩盖得悄无声息,不让她在历史留下任何可供后继者模仿的痕迹。 想到这里,朱邪终于意识到,在平静的表象下,自己内心的仇恨早已死灰复燃,正待翻起惊涛巨浪。 她曾经有过一个充满挑战的梦想,如今已经记不清,只记得把它替换成了平淡的退休愿望。 她不是主动更换梦想的。 是因为对整个世界失望,甚至绝望。 这种绝望和她发现姜思焰被男人牵走时的绝望如出一辙—— 她分明已经成功,可似乎还是没能战胜男人。 在性里败给选择男人的女人,也就败给了男人。 在这个现实世界中,在她rou身生长的三十五年,眼见这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女人,都会在女人和男人中选择与后者结盟。 在哪里落败,就想在哪里取胜,她不过是在遵从原始的逻辑寻找出路。 绝望使人堕落,使人放纵,她开始接触此前从未碰过的男人…… 企图从性里惩罚男人,和那些试图在亲密关系中凌虐女人的男人,似乎并无区别。 白幽和面具人,是唯二两个,不惜用一生、用死亡与男性社会划清界限的人。 在她们身上,她才第一次看见自己获胜的可能。 可如今,她失去她们了。 无论哪一个,都没能留住。 两人的身影在记忆中渐渐重合,贺炎炎却一掌拍开门来,疾呼:“朱姨,学妹和方老师打起来了!你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