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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未露面的金主突然出现

    我叫苏慕然,已经在家躺平一年了。一年前我还是每天工作到夜晚11点的悲惨社畜,一年后我躺在市区的一栋高档精品别墅里面当宅女,每天早上睡到太阳高照,晚上就出去散步兜风,提前过上了无所事事的退休生活。

    我的银行账户上每个月还有一笔不菲的工资,这是我那位从未露过面的金主打给我的。我没有用那笔钱,我自学了电脑软件,在网络上卖儿童插画,过得也还不错,毕竟我现在不用交高额房租。

    我有的时候也在想,这个世界真魔幻。一年前我很久没有联系的爸爸打电话告诉我,meimei被诊断出了癌症,可能是遗传病。他想让我拿钱去给meimei治病。我的父母在我高中的时候就离婚了,我判给了mama,meimei判给了爸爸。

    我清点了存款,只给自己留了房租钱和一千块生活费。把工作了两年的积蓄五万块全部打给了爸爸,和上司磨了好一会嘴皮子请了两天假,打算周末回家去看看meimei。可是还没过两天,我那个杀千刀的父亲就告诉我,他把钱都赌光了,五十万,这里面还有三十万是和亲戚朋友借的。

    听着父亲在电话里哭诉他只是想翻钱翻够meimei的治疗费,本来快赢够一百万,没想到一下子就输了二十万,没几局后就输光了。

    我听着他的哭声,手紧紧抓着公司天台的栏杆,浑身冰冷。钱没了,怎么就这样没了?

    我和他说钱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然后挂断了电话。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大学没有毕业,好不容易找到一份特效设计的工作,每天就坐在电脑前卖命,每一个月到手也不到一万块。我现在上哪里能凑上钱?

    我失魂落魄,下午的工作做不好,被上司骂了一顿。我没回话,就默默让她骂我没用,废物。

    半夜下班的时候我骑着共享单车,在城市里面的高楼大厦穿梭,我想着我那还没成年的小meimei,想着前几周她还打电话跟我说她校运会跑步拿了二等奖,电话里,她笑得那么开心。

    我回到家,洗了把脸,把泪水洗掉,拿出手机翻找那个我以为我永远不会打的电话,按了下去。

    我长得漂亮清纯,以前有人打电话邀请我过去面试,我去的时候才知道是酒吧。

    灰暗的酒吧里,面试的明哥告诉我,对于他来说两万块月薪他完全开得起,只要我去上班。说是上班,其实就是当服务生,陪酒。我害怕地拒绝了,明哥说留着联系方式,说不定以后会遇上,就当做个朋友。

    电话一接通,明哥一听是我,直接明了开了两万块底薪,说来了还有酒水提成。

    就这样,我辞去了特效设计的工作,去了明哥那家酒吧。

    我根本就不会喝酒,和人周旋也青涩,一晚上下来被灌得烂醉,我躲在员工厕所里面一边吐一边哭,我不想干了,但是却毫无退路。

    接下来的几个月还是这样,我穿着很短的裙子,和陌生的人喝酒,我尽力让自己变成知性成熟的女性,却总是引起人笑。有时候坐在一大帮人中间,我只要负责狂喝就好了,他们会用新奇的眼光让我喝更多酒,说我是“新鲜人”。

    一个客人把手伸在我裸露的大腿上,我那时候醉了,用力地把他的手打掉。我得罪了店里面的客人,明哥过来和那个人道歉,还送了他酒,说我是新人,希望客人能多担待点。那个人说算了,但是面上还是很不开心,我跪下把那瓶酒全喝下去了,他才有点笑容,摆摆手让明哥不用cao心去别的卡座。

    明哥把我带回员工室,他一脸严肃地和我说:“在我们这不是傻灌酒就好的,你要是还是转变不了心态,那趁早换一份工作。”

    我那时候已经连吹五瓶酒了,那瓶白兰地劲还特别大,我一上头用酒瓶把明哥头给打了。酒吧里面的其他工作人员给我们拉架,还把我送回了家。

    隔天醒来我头痛欲裂,扶着额头看着手机上明哥发给我的微信,说要我去酒吧一趟。我这才想起昨晚发生的事,糟透了,明哥是要辞退我吧。

    去了酒吧,明哥没有我想象中的愤怒。现在还早,店里还没开门,没什么人。明哥头上绑着彩色绷带,他叫我坐上吧台。

    我心想,这下是真的要谈辞退吧,可是没有这份高薪的工作,我下一份工作能找到什么?meimei的医药费该怎么办。我昨天到底是在犟什么?

    “对不起,明哥,我下次真的不会了。”

    “慕然,有件事我想和你说下。”

    我和明哥同时开口。

    明哥听了我的话,摸着额头,笑着说算了算了。

    “哥我知道你缺钱。”明哥说道,:“昨天有个大老板和我说,对你很有兴趣。”

    我消化着明哥话里的意思,手不自觉攥紧了。

    “你要是愿意的话,就给这张名片上的人打电话。”

    明哥从他的白色西装口袋夹出一张名片,放在我眼前的桌子上。

    我看着那张白金相间的名片,上面写着人名和电话号码。

    “这个大老板的来头很大,你要是有意思呢,价码开高点。你也不用来我们这工作了。”明哥说完离开了吧台。

    我看着那张名贵的名片,自嘲一笑,收进包包里回家。最后还是拨通了。

    签好合同后,许特助立刻安排给我meimei换了一间市里最好的医院,换上了最新的医疗器材。meimei的病情得到了很好的治疗。

    一年了,我在这个别墅这么久,根本就没有见过那位所谓的金主,只见过名片上的那位许特助。那位神秘的金主是在做慈善吗?和我签的包养协议上唯一的一条明令要求就是——这两年里,我不准去工作。

    我拿着那位神龙不见尾的金主的钱,住他的房子,还什么活都不用干,甚至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吃着这份免费的午餐,我洗好了脖子在等待中渐渐忘记了代价。

    这天,我从超市买了食物和生活用品,因为最近拿到了稿费,我割rou买了鹅肝和牛排打算做一顿大餐,好好犒劳自己自己。我走在小区的林道上,正想着要怎么做这顿大餐,发现我家里面的灯是亮的。

    我停下了脚步,不再向前。我有强迫症,出门的时候一定会检查开关的,怎么可能家里的灯亮着。而且因为不好解释这栋别墅的由来,我从来没有告诉人我居住在这里,也没有邀请朋友来过。

    难道是小偷?这年头小偷都这么张狂的吗?开着灯偷东西?

    我回头打算去找物业,正看到了一名在巡逻的保安,我告诉他我的疑虑,他表示可以跟着我一起回家查看。看着眼前强壮如牛的保安大哥,我放心了,壮着胆子走向了别墅的门口。

    我看着完好的门锁,心里很是奇怪,转动门把手,门居然就这样打开了。

    物业不是说这门锁是什么五层超强加固,没有钥匙小偷拿锯子锯也没用!这这这,这是智商税吧。

    一进去我果然就发现了一双不属于我的男士皮鞋,这双油光锃亮的皮鞋做工精良。这年头小偷都穿这么好的鞋子吗?我想起最近在看的探案纪录片,想着这不会是什么色魔大变态吧。我和保安面面相觑,继续潜进屋子。

    屋子客厅赫然坐着一个男人,他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深灰色正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正拿着我的画集在看。他敏锐地察觉到我们的到来,转头看向我们。

    男人有着刀削一样的脸庞,立体的五官,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梁,粉薄的嘴唇。他这华贵的脸庞和禁欲气质,看起来像是什么贵族王子,一点都不像小偷或者色魔。

    男人的眼神在我和保安身上游走了几秒,他开口说道:“然然,我回来了。”

    我灵光一闪,突然就想到了眼前这个男人是谁。

    他就是这栋别墅真正的主人,我的那位从未露面的金主——霍先生。

    “先生,请问您是?”保安礼貌地问道。

    “他是我的男朋友。”我急急地开口。

    霍先生看着我的眼神一顿,他没有说话,像是在默认。

    我连忙和保安道歉,说是忘了男朋友说要回来。我送走了好心的保安大哥,关上门,双眼一闭。

    该来的总算来了。我这一年都没怎么晒到阳光,我看着我一双闷得白净细腻的手,心想着这就是羊要养肥了宰吗?

    我一脸壮烈地走向客厅去找他,他靠坐在我经常坐的单人沙发上注视着我,那眼神存在感极强。我低头看着自己一副朴素的打扮,白衬衫,运动裤……嗯,他嫌弃也挺正常。

    他比我想象中的年轻很多,看起来只比我大了几岁,或许这种年龄感还和他成熟的装扮有关系。

    “您是霍先生?”我怯怯地开口。

    “嗯。”他淡淡地说道。

    场面一时很尴尬,我和他都没有再说话了。

    我给我自己打镇定剂:当初是我自己同意和他签的包养协议,我拿了他的钱,现在又有什么好别扭的?不安了一年,他来了也好。

    “您吃过饭了吗?”我问道。

    “没有。”他深邃的眼睛看着我,倒是很绅士地问:“要一起出去吃饭吗?”

    “不用了,我今天晚上刚好买了食材。您刚好可以尝尝我的手艺。”我说。

    他如墨般的眉毛皱起,对我说:“不用称呼‘您’。我叫霍逸华。”

    “逸华,你吃得惯蓝莓酱吗?”

    我这个人一向很擅长判断出别人话语里面包含的真正含义,明哥开的两万块也不是完全因为我的脸。

    “我不挑食,你随便做点。”他说。

    我一边煎鹅肝一边偷瞄霍逸华,这个金主怎么好巧不巧今天来了,我买的鹅肝和牛排做一次就没了,很贵的啊,rou疼。

    晚餐他和我坐在长桌子的各自一边,中间还放了一束我在刚超市买的马茶花,好不浪漫。

    “做得很好吃。”霍逸华说道。

    “谢谢你。”我也客套地说。

    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我想求他说要不那些钱就算是借给我,我一定还,给利息也行。

    我切开了那片烧得嫩极了的牛rou,无声地叹了口气,这种要求太异想天开了,大概会被狠狠羞辱回去吧。

    “吃完饭后你收拾一下随身行李,我们要坐三天游轮。”

    霍逸华像没事人一样优雅地吃着我给他做的豪华大餐,说出这种让我摸不着头脑的话。

    “游轮?我们要出海坐船?”我提高了声音问道。

    “嗯,到时候你会作为我的未婚妻和我一起出席一场晚宴。”霍逸华说。

    “你是在说什么?”

    我这下是坐不住了。

    “作我的未婚妻是一件让你这么兴奋的事情吗?”

    霍逸华喝了一口红酒,用手帕擦了擦嘴,说道:“明天早上十点我要看到你的人和行李在门口,我不喜欢别人迟到。”

    “霍先生,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我就是一个大学还没毕业的乡下女孩,怎么配做你的未婚妻?而且我们今天才是第一天见面吧。”我急急地说。

    “演戏你不会吗?”霍逸华的语气冷冷的,他像是突然就不高兴了。

    “我需要一个人来假扮我的未婚妻,而我刚好养了一个吃干饭的女人一年。”

    他走了过来,站在我的面前,我能闻到他身上像是阳光的味道。

    我抬头问他:“只要假扮你的未婚妻就好吗?”

    “不然你还想做点别的吗?”

    他勾起我一丝头发,俊美的脸上满是漫不经心,话语里带着一丝挑逗。

    我挪了挪椅子,离他远点,说:“好的霍先生,使命必达。明天十点我一定收拾好行李在门外等你!”

    霍逸华对我这番积极的发言不可置否,他淡淡地说道:“是我在你吃不下东西吗?”

    他的视线落在我盘子上,里面的牛排被我切得乱七八糟,我也没动几口。

    我听他这话连忙叉了一口牛排塞在嘴巴里面嚼动,脸上摆着谄媚的笑,说:“怎么可能呢,就是你过来就说了好多爆炸性的消息,我一时没消化过来。”

    “嗯,那你好好消化吧,我先走了。”

    霍逸华一副面瘫脸,像是冰冷的白水晶。现在明明是大夏天,我莫名觉得有一股冷风在我头顶灌下来。

    他的身影消失在客厅,我回神追了上去,他正坐着弯腰穿皮鞋,我走在他身边半跪了下去,帮他把皮鞋穿上。他自然而然地接受了我的服务。我以前兼职当过鞋店的售卖员,所以对这种事也不别扭。

    房间很安静,安静到我能听到我和他呼吸的声音。我用手抬起他的脚,他穿着黑色的细纹针织袜,袜子很整齐没有起球,看着感觉很新。这种有钱人袜子大概没穿几次就会换新的吧。

    “霍先生,为什么?”

    我帮他穿好了鞋子,抬头看着他,问出我这一年最纠结的谜团。他包养我,给我钱,帮我度过我最绝望的日子。本来他可以对我为所欲为,却从来没有来见过我,今天突然出现了,也没有对我索求什么。

    “为什么您会来?为什么今天才来见我……”我轻轻的问道。

    “你总是这样吗?”

    霍逸华的语气冰冷,走廊的灯没有开,客厅暖黄色的光浅浅笼罩在他身上,他身上那种距离感和冰冷感反而更明显了。

    “我怎么样?”

    我迷惑地看着他,真是一个阴晴不定的主,还和我转移话题。

    “……”

    他看着我,半响没有开口。他略微轻蔑的眼神让我意识到他是在不满我给他穿鞋这种讨好。之后我像是听到一声轻哼。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明天别迟到。”

    霍逸华走了,屋子里恢复了原先的安静。我站起身,突然感觉到眩晕,许是刚刚跪太久了。我扶着墙壁回到客厅,看着桌子上那两份餐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一直悬挂在脖子上的刀终于还是要落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