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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口的同时动了,倾身抱住她,她被他扑到,人小幅度往后退,手松开了刀柄。他好像才反应过来她说的话,愣了愣,“什……么?”声音干涸,两个音节在沙地里滚落,嘶哑得像个年迈的老人,周幼里想起他刚刚死过一次,复活以后身体不大好,器官有一定程度的衰竭。她不再言语。他也不说。不问自己的身体状况,为什么地震,为什么重新醒来,抱了她一会儿,放开,往后退,细细打量着她。仿佛是用视线去检阅,确认她一切完好如常,慢慢躺回病床,松了一口气似的。“我渴了。”周幼里说:“自己去倒。”想也没想的。小男孩又愣了一下。他如言掀开被子,晃身用了点力气,坐在床头歇息。其实他也没有那么矮,十四岁,坐起身像个小大人,只是过于瘦削,背影羸弱。慢吞吞给自己倒了杯水,热水瓶偏沉,他拎起来费力,转过头看周幼里。周幼里被他那一眼看得青筋凸起于眉心,仿佛看到一天前的男孩手执利器和四个成年男人殊死搏斗的画面,她怎么忘得了他那一身野兽的蛮力。但,周幼里想,他受伤了,会难受,也会痛的。一动不动坐在床边。护士进来,给他扎针,她侧身让开,出去办理出院手续。又买了点东西,间隙里巫鹤的手下给她送来一张卡,两把钥匙,“少爷让我给您。”“您要我送您去新房吗?”周幼里抬头看医院内科楼。站在停车场,目光倾斜着仰视,病房的窗户一扇贴着一扇,她好像看到了有人打开窗,一个小男孩从高处往下望,但太遥远,看不真切。她不确定他们有没有对上目光。想起巫鹤对她说,“梁胥觉醒,波及三部曲其他两本的主角,你的男主角都有了他的意识。改变现实里的乱码,你需要让梁胥按照你的剧本来行为。”“你要让他爱上你的女主角。”周幼里打开房门。光线充足,没住过人的样板房有种特别的味道,不同于油漆味,说不上具体是什么。她没带行李箱,拎着用塑料袋装的生活用品进来,小男孩跟在后面。这是间比他们之前住的房间要大得多的三室两厅。阳台大敞,夜风吹拂窗帘,周幼里放下东西。闷声去做晚饭。餐具,有,床单被罩,有,厕所甚至有香波和沐浴露。周幼里买了两条新毛巾。男孩坐在餐厅,正对厨房忙碌的女人,后来周幼里端着碗出来,他早就低下头,一脸乖巧的样子。晚饭吃得悄无声息。她饭后洗碗,他坐于原地,一脸静默,讳莫如深。周幼里一直都没有跟他讲话。直到一天的傍晚,两个男人敲门送来了三袋衣物,周幼里接过,道谢,转身,小男孩站在她的身后。他朝她伸出一只手,周幼里把他那一袋衣服给他,去往自己房间,男孩一步一趋跟紧她的身后。周幼里转身,“你的房间在那边”,指了指另一边的卧室。男孩闻言沉默,把视线久久投在她的身上,让她看到他湿润的眼睛。潮湿,温热,周幼里被看得发毛,抬手关掉房门。她不清楚他是不是还站在门外。面朝窗台,她推开卧室的窗户,下过雨的夏风极为潮湿,热气阵阵拍打在脸上。她有些烦闷,走了两步觉得很热,打开了空调。卧室的电视播着无聊的伦理剧,她换了台,锁定到新闻,播报昨天的地震,“受灾人数过千,奇迹的没有死亡”。她听到门外洗澡的水声停了。拿了睡衣,她去浴室里洗了个很久的澡,湿气蒸得人热腾腾,她一点一点擦干眼睛,脸颊,身体每一处。房间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她挂起衣服,拉好窗帘,回到自己的房间,陈设陌生,没有开灯,只感觉到凉意袭卷。她掀开了被子。躺下,身体才刚刚进入一半,立刻被人锁住腰肢,抱得极紧。她尖叫着把那人剥下自己的身体。周幼里从床上坐起身,打开睡眠灯,看着面前的男孩。质问:“你干什么?!”他虚弱地趴在床上,深黑的眼睛一瞬不瞬。周幼里指向房门,“出去”。她上手去推,推不动。他又一次伏倒在周幼里身上。按上他的肩膀,周幼里绷紧身体,立刻就要用全力把他推开。但她在下一秒突然震颤起来。哑着嗓子,梁胥对她说,“你不要我了吗?”“……mama。”/爱神/:对峙(一)手臂缠了上来。周幼里愣神的瞬间,梁胥将手臂缠上她的腰和肩膀,她看到他突然贴近的鼻尖。贴得过于近了,以至于呼出的气流凝为实体,蹭着她脖子过去,留下一道毛茸茸的痒。她看到他眼睛,眉毛,发梢,头顶罩了层光,很柔和。周幼里往前倾了倾。她突然向前,梁胥反而微怔,紧贴的身体不容易隐蔽那下意识的僵硬,周幼里感觉到了,带上些微的恶意,凑到他耳朵边上讲。“滚下去。”梁胥的回应是用力抱住了她。攒着一股劲,他扑到她怀里发颤,说,“当时我真的好害怕。”那是一种带着变声期特有嗓音的,虽然偏低,但仍听得出稚嫩感觉的音色。然后他抬起脸,用得天独厚的少年面孔,用羸弱的,苍白的男孩的脸,惊惶的眼睛,伏倒在周幼里手臂之间。她立刻就想到他说的那个“当时”。过于突然的事情发生,人的行为全凭本能支配,他冲入人群里面,拉着她出来,把又瘦又小的身体挡在她的面前,毫不犹豫的。然后他被踩住肩膀,被踩住手臂,被一只脚踢上脸颊,吐出两颗血淋淋的牙齿,仍然没有悔意地守在原地。那张脸重叠于面前的男孩身上。湿润的眼睛,手足无措的样子,茫然地张口,又说了一遍,“当时我真的好害怕,mama。”梁胥挤进了周幼里怀里。周幼里没有动弹。姿势固定为拥抱的模样,mama抱着她的小孩,手在他的脊背上轻抚而过,女人声音变软了些,“松开”。“不松。”那种孩子气的声音脱口而出,带有一半的童音,很难不让人心软。但周幼里只是顿了顿,渐渐听出来了,他是故意的。她让自己沉下脸来,握住他的双手脱离腰间,扬声:“不要得寸进尺。”小男孩抬头,睫毛扑扇,没有反应过来。就连那种没有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