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记

    

复仇记



    同一时间,夕阳最后一抹霞光划过地平面将自己藏起来,白雁也猛地从床上弹起来。

    这小半年她过的十分不好,每天疑神疑鬼,在家里的每个角落安装监控,在梳妆台上一坐就是一整天。

    她不敢在黑天闭眼,白天打瞌睡时也是安排自己最信任的女仆守在身边。

    这么久了,那个贼仿佛只是拿走了照片,却不知道它们的含义,可她无法掉以轻心,那张她记忆最深的照片上,角落里小女孩黝黑的双眼透过镜头紧盯着她,这么多年也没消失。

    她把手伸到枕头下,摸出一团枯燥的纯白色头发,它们被从女孩的头上扯下来时就卷到了一起,怎么分也分不开。

    就像她这么多年的噩梦。

    这死丫头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她一天不除,她就永远无法安宁。

    手机在一旁振动,提醒她温氏的股价又下跌了。

    白雁起身,强打着精神,换上一身衣服去了公司。

    整栋温氏大楼散发着死气,加班的员工对她视而不见,盯着电脑的脸毫无表情。

    她一个人上了电梯,提心吊胆的来到36层,走廊的灯一半亮着一半熄灭,最深处的尽头,突然飘出一个黑裙子的身影。

    她黑发黑瞳,脸上未施粉黛,转头看向她的眼神空洞,嘴唇毫无血色,脚步漂浮,从一侧飘到了另一侧。

    那张煞白的脸在白雁眼里突然被添加上了斑驳的血迹,从头顶留下来。

    “啊——”

    一声尖叫贯穿了整个楼层,麻木的秘书们跑出来,只看到总裁夫人毫无形象的瘫坐在电梯口,提着小包的手在眼前滑动好像在驱赶着什么,嘴里不断发出叫喊,极度恐惧的样子。

    尖叫持续了十秒钟,总裁办的门才打开,温叙言出来看着她。

    白雁又好像见鬼了一样从地上爬起来就钻回了电梯,一路下到一楼。

    温叙言的脑子还一片混乱,电梯已经停在一楼十多秒后他也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对面的门打开,补好妆的周纪彤出来,扶着他回了屋子。

    自那天起,白雁的精神状态越发不好,每天念叨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变着法的折磨着年轻的小女仆们,她们拨出去的向温叙言求助的电话全部无法接通,手机铃单调的响着,一旁床上的两人随着节奏撞击着身体。

    无奈之下,远在国外的温时砚勉强撑着读完了大学,连毕业典礼都没参加就急急忙忙的赶了回来,白雁扑过去抱住风尘仆仆的儿子,神色慌张。

    “有没有人找你麻烦,你有没有和你爸联系,他最近正不正常!”

    温时砚被这连环问题冲的脑子不清醒,他拥着母亲坐下,大手在她身后顺着气。

    “没有,在国外都没人知道我是谁,谁会找我麻烦,我和我爸经常联系,没什么异常啊。”

    “那你现在也毕业了,赶紧到公司去上班,一天也别耽搁!”

    “你最近怎么疯成这样,看看你把家里搞成了什么样子!你做了什么亏心事又烧香拜佛又祷告做法的。”

    温叙言从门口进来,冷脸对着白雁。

    这是温时砚记忆里父母间气氛最差的一次,他站起身不敢吭声,眼神在他们中间转。

    “爸,那我……”

    “你不用着急,这件事再议。”

    不过谁也没想到这一议就议了两年,期间温时砚又被送出去断断续续的读了个一年制的硕士,吃喝玩乐个尽兴。

    只是白雁如今已经被送进了精神病院的特护病房。

    这还是周纪彤按照温叙言的话一手cao办的。

    今天她又来看望病人了。

    病房中的白雁早就没有了从前的雍容华贵,她变成了个彻头彻尾的疯婆子,每一次看到她,都会让医生在她的病例上再加一行。

    今天的探视时间,领路的小护士一直偷偷瞄着身旁的女人,她觉得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错乱,这的漂亮女人之前好像不长这样吧。

    不过她还是第一次见天生白色头发的人呢,还是纯白色的。

    长着一头飘逸的白发的女人走到病房里,脚步轻巧,背对着门口身材臃肿的女人并没有听到,她手上翻着用卫生纸写的东西,嘴里念念有词。

    “我抓到他们偷情的证据了,那个土气的小秘书就是小三,天天躺在我老公身下叫春。”

    病床的另一头突然凹陷了一块,白雁愣愣的回头,看清她的面容后尖叫着弹跳了起来,眼睛死死的盯住她的满头白发。

    “你你……你,你是人是鬼……”

    “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吗?怎么现在又觉得我死了。”

    白雁背靠在墙上,手里攥着窗帘布,她吓得上下牙都在打着架。

    周纪彤背着手在病房里看了一圈,话里带着点儿惋惜,

    “温叙言从我妈那里偷来的土地和财产发展到今天,难道没给你花一分吗?怎么病了都还住的这么寒酸。”

    白雁不说话,她就哈哈哈笑的夸张,弯腰笑够了,突然冲上来揪住她的衣领。

    “你找人去伤害我妈的时候不是很厉害吗,不是很神气吗,你拿着大把的银行卡和纸币往我身上砸的时候有想过有今天吗,哦,我一直忘了说,你扔下的卡,钱,我一张张查过了,卡里没有钱,纸币都是假的,呵,真是和你这个人一样恶心。”

    她越说眼睛越红,深吸了一口气,再接着开口,

    “可是说到底你有什么立场去伤害我们呢,我妈认识他要比你早将近十年,他们结婚也比你早,我出生时你都还不认识他,我们本来可以躲在一旁安稳的度过一生,是你先破坏了这份平衡的,那我也是只是来拿回来我本应的那份而已,其余的,我是不会要的。还有你最好在这里也祈祷一下你的亲亲老公不会真的把我妈的游乐园推倒,不然我会把你扔进地基里的。”

    他说完朝着白雁一笑,和她们重逢后的第一次完全相同。

    “是你!你是温叙言的秘书!哈哈哈哈你被你爸cao了哈哈哈!不要脸的婊子!”

    “那有怎么样呢,哦,也会怎么样,我说了我有的你儿子也会有,要不要试一试。”

    “你敢!你……”

    周纪彤轻易的抓住她伸过来要打她的手,眼睛一转,再开口的话已经变成了白雁的地狱,

    “我这个人从来不喜欢欠别人什么,只不过是想要平等罢了,那我mama经受过的,你也要经受一遍,这才公平。”

    她终于放开了白雁的衣领,往后退了一步,门口涌进来十几个彪形大汉,最后一个还架着摄影机。

    她没在听身后绝望的哭喊叫闹声,大步离开了医院。

    再回到温氏时她又恢复了黑短发化妆的样子。

    几个月没来,这里比之前更垮了。

    看来她也遗传到了不少经商才华,至少搞垮一个公司很容易。

    扶着腰慢慢往上走,说了那么长一段话废了她不少元气。

    30层往上都没有动静,她低头走到36层,和突然窜出来的人撞到了一起。

    充盈在鼻尖的气味陌生中带着熟悉,疑惑抬头,却是她躲了快五年的脸。

    温时砚手疾眼快的捉住她的手腕,将人拖到拐角处。

    “你怎么在这!”

    “我们认识吗?”

    她维持着一脸懵的样子,平静的看着他的眼睛,温时砚不相信的上下打量着她,语无伦次,

    “你怎么在这?不,你是温氏的员工吗?你……”

    “您是温总的儿子吧,温总交代了,你来了就直接去35层入职,人事的总管会给您安排的。”

    “不对,你不是护林员吗?怎么会来给我爸做秘书?”

    “您认错人了吧,我一毕业就入职温氏了,从没做过什么护林员。”

    她微笑着挣脱了他的禁锢,不再和他纠缠直接推门进了温叙言的办公室。

    屋子内的男人被这两年折磨的不成人形,他瘫坐在椅子上,目光都顿了很多。

    周纪彤绕到他背后给他捏肩按摩,两人的关系好像恢复到了最开始的样子,她不再勾引,他也分不出精力给zuoai。

    她的目光越过男人的肩膀落在桌子上,瘫在最上面的“市中心游乐园拆迁计划……”刺痛着她的眼睛,不得不说即使他们比他和mama还要亲密后,最了解他的也还是她mama。

    一只手伸进口袋里,将早已编辑好的短信发了出去。

    五月,温氏迎来了足以致命的危机。

    集团旗下的著名游乐场拆迁过程中一连挖出了13具工人尸体,都是当年死无对证的纠纷,尸体照片是由围观群众先发到网上去的,舆论瞬间铺开,官媒下场时已经不可控制。

    紧接着,集团董事长夫人的一组艳情照在网上大肆流传,将近三年没在大众面前露面的精致贵妇人如今已经臃肿的不成样子,她陷在一群男人中间,浑身没有一块好皮。

    次日,护士发现她自杀在病房内。

    舆论爆发到最顶端的那天中午,温叙言晕倒在办公室内,被送进了医院,再也没出来。

    周纪彤就站在36层的楼梯口,看着这一切,直到眼前被蒙上了一块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