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陪你一回

    他死死抓着你的手腕，那力道像是要把你捏碎了。

    他盯着你的眼睛，异色瞳中泛着不祥的血光，他语调缓而沉，带着股隐秘而疯狂的笑意：“你在幻境里原想说的，是纸片人，对么。”

    他知道了。

    你无言以对，你说不出话来。

    你想起来原作，比起看到灵山真相而道心破碎的那些通天彻地的大能，他那颗继承自知晓并编织了一切谎言的老祖道心却是没什么可碎的。

    而这次呢？

    面对这样离奇的一个世界真相，他又会怎样？

    你试图换位思考，如果你是一个被安排好了一生的纸片人，你会如何。

    你没法和他感同身受。

    你从未被人那样残酷的对待。

    你也从未体验过毫无尊严的活着。

    你无从得来那种拼尽全力向上爬的执念。

    所以你没法想象自己会有多憎恨。

    你没法想象自己会不会黑化，会不会极端，会不会变成一个蔑视人性玩弄人心的反派，会不会只想做那至高无上呼风唤雨的唯一真神。

    你这一生二十来年，亲自受过最大的苦，不过是念书，考试，上班。

    尽管如此，你也会在精疲力尽的时候真心咒骂，小行星到底哪天才能来撞地球。

    而你的世界讯息发达。

    你会为了远方不知名的某人的苦难而愤怒，你会为了他人受到不公正甚至是荒谬的对待而痛恨，你会为了这个世界从来没有所谓的善恶到头终有报而失望。

    你感到痛苦，但不会一直痛苦。

    你仍有自己的生活，过你自己的日子。

    苦难从未真正降临到你的头顶。

    你没法对任何人感同身受。

    于是你问他，“你想做什么？”

    他抬起眼来看你，那双美而忧郁的异瞳此刻的色彩浓郁得像是能滴出来，他眉目间充斥着一股暴戾。

    他脸色惨白，却挂着嘲讽又癫狂的笑意。

    他笑声里带着彻骨的寒意与悲哀，他看起来像个已经死了的尸首。

    你可以直观地看出他已经被心魔折磨到了何种境地。

    他的嗓音低沉到嘶哑，“我应该想做什么？”

    你觉得心口好痛。

    比他掐着你的手腕还要痛。

    所以你摇摇晃晃地抱住了他。你感到他身上冷的像块千万年也化不开的冰，你感到他在止不住地颤抖。

    你问系统，自选道具什么都可以对么？我要可以消除他痛苦的道具。

    系统：他现在是知晓了自身存在的真相，这种情况牵连到整个宇宙的核心，能量波动过广，目前没有道具可以消除。

    你：伤害转移呢？我替他，把伤害转给我。

    系统：……心魔属于特定伤害，对每个对象的伤害效果都不同，无法转移。

    你低声骂了句脏话。

    他被你无法看到的巨大痛苦压弯了腰，甚至失去了站着的力气，你也随着他跪倒在地。

    你依然紧紧抱着他，抓着他的手，试图用自己身上微弱的温度温暖他。你问他，“我不属于这里，你可不可以试着信我一次？”

    他唇角已经浸出了血迹，眼眶通红，像是要滴出血来。

    他没有回答。

    你喃喃低语，“没关系，我知道了。”

    你要为了他打破你的某些原则么？

    你是个有些奇妙而自相矛盾的家伙。

    虽然怂而心大，但有种疯劲儿在你身上。

    或许某一刻，你可以毫无理智，只听从情感。

    你问系统：共感总有吧。

    我要和他共享状态，我要和他完全共感。

    我想和他，感同身受。

    系统：……可以。但最多只能持续3个小时。

    没关系，有多久算多久。

    从这一刻起，他的苦痛就是你的苦痛，他的憎恨就是你的憎恨，他的不甘就是你的不甘。

    负面情绪铺天盖地而来，一瞬间覆盖了你所有的心绪。过于沉重而浓稠的痛苦和恨意排山倒海而来，将你压倒在地。

    你感觉自己像被滔天洪水轰然淹没的一叶小舟，甚至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沉溺在不见天日的海底，你感到窒息。

    你不由自主地抱得他更紧，想无限地贴近他，感受他，代替他，你用尽全力。

    你的身体抖得如同狂风中的残叶，哆嗦个不停。

    好疼啊。

    钻心腕骨也不过如此。

    你能感到同他一般被心魔折磨的癫狂欲绝。

    你终于感受到了自己从未经历过的绝望。

    好恨啊。

    为什么？凭什么？太可悲了。太可笑了。

    既然这么痛恨这一切，不如毁了它吧。

    让所有都烟消云散。

    你曾看过那种老套的假设，如果你面前有一个按钮，按下去就能毁灭整个世界。你会按么？

    你按了。

    你拿着系统给的顶级武具，对着封魔印，点击使用。

    你提前几百年撕开了无渡海底群魔的封印。

    原作中你最最敬仰的小师父不知道还有没有出生。

    至少此刻没人拦在东海前，以无惧而无愧的勇气以卵击石螳臂当车。

    不知道那些大能们飞过来抢修封印要多久呢？哈。

    看着群魔奔涌而出，你有些快意的想，原来疯了就是这种感觉么？

    从海底向外蔓延着仿佛无穷无尽的黑雾。

    就像众生已逐渐陷入无望的癫狂和灭顶的恐惧。

    顶级防具被险恶的环境激发，自动开启，罩住你们，暂时挡住了吞噬万物的魔气。

    系统通知你，这种程度的攻击下防护罩最多只能再撑5分钟。

    你没有在意。

    你抱紧他，拉起他的一只手，与他十指相扣。

    你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陪你。”

    我陪你颠沛流离的过去，我陪你痛不欲生的此刻，我陪你万劫不复的将来。

    我陪你这一回。

    『小剧场』

    女主：说起来，小师父真的太帅了，螳臂当车拦在大魔前说『不过此时人在东海，剑在东海罢了』，只求问心无愧。

    女主：我没了，世上怎会有如此美好之人！

    男主：……

    女主：我又脑子一热干了什么倒霉事儿啊！（崩溃）

    男主：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