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共寝
要共寝
半个时辰后,时漾浸泡在汤池之中,蒸腾的雾气熏得她眼前一片模糊,加之心中实在是烦闷,她抬手拍打了几下汤池泉水,瞬间,水花四溢。 方才席间,她只得笑颜相迎,但一想到过两日的暗令便看自己便宜夫君哪哪儿都碍事。 他哪怕晚回上数日也可,怎的非要现在回来打她一个措手不急。 偏生那暗令接了还不得推脱! 思绪再一回转,片刻之后她似乎还要与谢谨同房。 可,初时的体验,谈不上好。 正为两件事头疼时,小腹忽的传来一股钝痛,时漾蹙了蹙眉,心下却忽然明朗起来。 出了浴房,时漾捂着小腹慢悠悠挪着步子往床榻那头靠,待到寻了个软枕抱靠着后才将先前收敛的眼神往谢谨那头聚。 他也是新沐过的,乌发只用一根素带拢着,发梢三两下的往下滴着水儿,分明将将回府最应当好生休息一番,这会儿却又不知拿着什么书册在看。 不过瞧了眼时漾便转回了视线,可谢谨似有所觉,放下了手中的书卷抬眼瞧过来,漆眸中带了些询问。 时漾心口忽得跳得急了些,她强压着换了副面孔,下颔搁在抱着的软枕上,软声问:“夫君可是累了?” 谢谨未应,平顺的视线下滑,及至她微张的唇瓣处顿住,良久后道:“王妃先睡罢,我还不困。” 时漾点点头,谢谨跟着半敛上眼眸,视线重新放到了案几前搁置的那本兵书上,不过一瞬他便彻底松懈下来,抬手捏了捏发涨的眉心。 诚如自家王妃所言,许是这些天奔波导致身子疲累,方才他竟觉得她的视线有些许凌厉,不由起了提防之心。 他微微舒气,而后将书卷合上,手肘虚虚撑在案几上,望着满室起起伏伏的烛火一时不知该如何。 这两载,军营中见不着女子的影儿,今日这陡然一回府,见着的还是个娇娇的王妃,倒是叫他有些不知所为了。 再偏身往床榻那处看,幔帘不知何时落了下来,遮蔽住内里景象。 他突然觉得松泛了好些。 晚风拂过面颊,将泛着燥意的心绪吹拂得冷凝,谢谨轻缓带上了门扉,彻底隔绝了屋内不住浮动的淡香。 行至书院时已有人候着了,谢谨面上清淡的表情这会儿消退了个彻底,语气更是寡淡:“查到了?” “是……”暗卫犹豫应道。 谢谨坐至圈椅上,随手执起湖笔在铺陈的宣纸上漫不经心的佛过,显然是等着他的下文。 “这趟,需主上亲去。” 谢谨动作一顿,后微一颔首,“知道了。” 暗卫拱手退下。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风声似乎都停了,谢谨将湖笔扔进了白玉笔洗中,及至笔头沾染的墨迹在清水中彻底化开才堪堪偏转了视线。 而原本雪白的宣纸上赫然呈现出一副美人面,不过谢谨动作并未就此止住,指腹捏着纸张边沿一点点将其卷起收好,归放至旁侧作点缀的窄口瓷瓶中。 垂眸盯了会儿后他转了转手腕,抬步往内室行去,可方至门口便顿住了—— 原本打算暂作休憩的矮榻上被沾满了,更有些东落西砸的散落一地,不过一眼谢谨便心中了然,除却小王妃还能有谁。 谢谨摁了下额角,继而弯身将脚边的帕子拾起略看了眼。 从前他倒是不知姑娘家的帕子竟能如此精致。满绣的,指腹触及不会觉得不适,反倒多增了柔顺感。 谢谨彻底消了在此处暂作休憩的想法,转步往来时方向走。 也因此,时漾醒转时发现身畔睡了一人,吓得她差点儿下手去箍人脖子。 小番折腾过后倒是彻底醒神了,她及时收了手,这回目光不作丝毫遮掩的盯着谢谨,由上至下。 他睡得平稳,两手交叠放在小腹处,想来一整夜都未变过,长身也不过占据一小块儿地方。 时漾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瞧着他眉宇间的倦意,这一整夜应是不曾休息顺心的。 毕竟……她自个儿睡时的确不大安分。 思及此,她掌心贴在了谢谨腕骨处,晃荡了两下,见他眉宇蹙得愈发紧了想来应是醒转了,遂轻柔道:“夫君再睡儿,漾漾去瞧瞧早膳如何了。” 谢谨闷闷应了声,顺了她的心意往床榻里侧靠了靠,只不过姿势照旧。 待到时漾收拾妥当往膳房去时早膳已准备妥当了,桃叶端了一小碗玫瑰姜糖茶来,时漾接过小口小口的捧着喝。 时漾望着她平时所食,思忖稍息,吩咐道:“往后按着王爷的喜好来。” 桃叶一愣,思绪也随之回转,忙放下托盘去跟进。 王爷一连离府两载,这好容易回来可不得紧着些。 也因此,今儿早膳间的吃食倒不似平素里那般精致小巧了。 府中议论声不少,实际上时漾只不过随口一说,一颗心全扑在了那暗令之上,只想着如何避开谢谨。 她这儿正想着法子,那处便有人传信来,信上所言谢谨将于京畿大营中点兵,少则三日,多则四五日。 时漾立时抚掌叫快,这不正是想睡觉有人送枕头,谢谨这番倒是顺应了她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