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磨镜

    卯时(5点)不到,弘文馆内已是书声朗朗。

    弘文馆是北腾最高级别的贵胄学校,这里的学士具有教育与政治参议的双重性质。

    今日虞长官不在,姜禾睡得心安理得,房琪原本还拿着书,摇头苦撑着不敢睡,一抬头看见姜禾趴在桌子上睡得那叫一个香,她有了底气,把书一支倒头就睡。

    蔡元敬坐在上方看书,却见一片直挺挺立着的人头里独趴下了俩,房琪还知道用书挡一挡,可这六皇女是毫不遮掩。

    她走下去来到姜禾桌边,用戒尺敲了一下她的桌子。

    姜禾立马站了起来道:“先生好!”

    蔡元敬心想你搁这睡觉我能好吗?

    这六皇女她是真没办法,这孩子从八岁来弘文馆,她想着她开蒙晚所以耐心教导,谁知她不思进取,上课不是睡觉发呆就是和房琪传纸条。

    文不行武不成!

    人五皇女知道自己比不上两个皇姐,所以格外用功。

    她常跟姜禾说,天资愚钝不要紧,只要人勤勉些,也能有一番作为,让她多向五皇女学习,可她全当耳旁风。

    蔡元敬又敲了敲桌子道:“姜禾,你身边的同窗都在读书,你睡得心安吗?”

    我睡得挺安心呀!这读书声最催眠了。

    姜禾虽然上课不认真,但她还是很尊重弘文馆里的先生的,她柔声开口道:“先生,许是天气炎热,我的身体不大舒服,便总想睡觉,若是能在这学堂四角放上冰桶降降温,我睡(的也能清爽些),不,我是说我上课就能精神些。”

    房琪早醒了,她一听姜禾说冰桶,眼珠子都亮了,显然是很赞成。

    蔡元敬心里那叫一个气,她在弘文馆担任学士先生二十多年了,从没见过这样的学生,

    向来与姜禾不对付的褚良开口道:“修身以寡欲为要,行己以恭俭为先,六皇女如此贪图享受,实在对不起先生的教导。”

    姜丹看重弘文馆学士,弘文馆地位崇高,故而招生名额非常少,招生资格也相当严格,馆生全是三品勋贤之女。

    招收、培养这些官二代,就是为了照顾当朝的高官、巩固统治集团的稳定。

    褚良是定国将军(正二品)褚雯的嫡女,心高气傲的很,最喜欢跟姜禾做对。可惜平时姜禾不大搭理她,觉得她就是一傻狗。

    姜禾盯着她的眼睛,褚良也不甘示弱的回盯她。

    谁知姜禾突然笑了,她这一笑,学堂的人都有些遭不住。

    六皇女是出了名的怠惰因循,可她生的姿容过胜,肤如凝脂,齿如瓠犀,似男子般绰约多逸太,轻盈不自持。这么弯唇一笑,倒是让众人知道了什么叫作“一笑百媚生”。

    姜禾从上往下扫视了褚良一会,看的褚良极为不自在。

    “等你先脱了身上的蚕丝纱衣再来说本殿吧!”

    褚良双脸涨红,蚕丝昂贵,但轻薄凉爽,只贵族穿的起。

    蔡元敬对着姜禾开口道:“坐下吧,不可再睡了。”

    “是”

    姜禾坐下后,感觉到左侧一道愤怒目光盯着她,不用猜也知道是褚良。

    姜禾回看她,啧啧,果然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这货的眼神恨不得撕了她。

    姜禾看的开心,还对她做了一个鬼脸。

    她真是年龄变小,人也跟着幼稚了。

    等姜禾从弘文馆下学已经申时了(15:00—17:00),她一出来,静湖就接过她的书箱道:“殿下今日可有什么收获?”

    “收获呀,自然有!”

    静湖还以为她主子今日改性了呐。

    “什么收获呀!”

    姜禾眼珠子一转道:“本殿收获了一场好梦和......”

    姜禾想到褚良瞪她的眼睛

    “和两只会喷火的眼睛哈哈哈哈!”

    静湖听到后两条浓眉皱起嘟囔道:“殿下,您也该用用功了,您这样混日子,我我......我都抬不起头!”

    这木愣子可真会讲话,姜禾踮起脚拍了她脑袋一下道:“呦吼,跟着我让你受委屈了是吧!”

    静湖委屈道:“不是殿下,您不知道那些馆生说话多难听!”

    姜禾佯装生气道:“你在乎旁人说什么?你怎么不想想本殿的好啊?哪回本殿去五芳斋买如意糕没给你买一份!全喂了狗了是吧!”

    “殿下!殿下!”

    忽然听到有人叫她,姜禾转头一看,是房琪。

    房琪在前面跑,她的仆人在后面抱着箱子追。

    一跑过来就把手往姜禾肩上搭,侧着头贱兮兮的说:“我都忘问你那个了!”

    “什么?”

    房琪眉毛飞舞道:“啧!就那个嘛,你前几天不是过了十三吗?”

    见她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姜禾不耐道:“到底什么?”

    “哎呀,我是问你尝了男人的滋味怎么样?很棒吧!”

    “不怎么样,你不是有男人吗?你自己没尝过?”说完姜禾就丢下房琪上了马车。

    房琪看着走远的马车摸着下巴沉思道:“不怎么样?不会吧!”

    “我天,六皇女不会不喜欢男的吧!”

    房琪抱住自己道:“殿下不会是磨镜吧!那我岂不危险!”

    “可是,可是殿下长的比男人还漂亮,那我勉为其难?唉!我就勉为其难吧!呵呵呵......”

    喻磊看着自家主子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傻笑还自言自语。她觉得她主子脑子不正常。

    马车内,姜禾枕着秦柯的大腿拿着一本游记在看,秦柯不时从冰盒里取出一颗葡萄剥了皮喂给她。

    “殿下,这样看书对眼睛不好。”

    姜禾张唇先咬住半边葡萄,再含进口中,绕是这样嘴唇还是难免碰到秦柯的手指。

    “无妨,我只看一会。”

    想起今日还要去风月楼,姜禾对着正在驾车的静湖道:“静湖先别回宫!去风月楼,记得走后门。”

    秦柯又剥了一个葡萄喂来。

    姜禾摇头道:“你吃吧,有些酸。”

    秦柯放进嘴里,甜的呀,怎么会酸。

    马车到了,静湖扯着嗓子道:“殿———,呃女郎到了!”

    还好她没叫错,不然姜禾要像上次一样罚她半个月的月例银子了。

    姜禾坐起来,拿出一张半面白狐面具戴上。

    秦柯一边为姜禾整理衣领一边说道:“殿下,我与您一同去吧!”

    “你是男子,进这里不好,我很快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