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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纱……为什么,为什么是白纱,这副耳环是配白纱用的……婚礼,对,是婚礼,我在婚礼上戴的,难怪穿著白纱……”此话一出口,她自己先吓了一大跳:“婚礼?为什么?我结过婚?不可能,我完全不记得,不可能,一定不是我的婚礼、唔,到底为什么,我想不起来……”“锺怀英。”余时中抓住她的肩膀和视线,直到清楚得看到韩诗雩瞳孔中的倒影:“他是你的丈夫,也是我的爸爸。”“……谁,”韩诗雩喘著粗气:“你再说一次……”“你看著我的脸,我希望你想起来,拜托你想起来,你怎么可能会忘记爸爸。”余时中一个字一个音节,慎重又爱惜得念出来,就好像破解魔咒的暗语:“他叫作锺怀英。”─我叫作锺怀英,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认识名闻天下的韩小姐?“啊!”韩诗雩突然凄厉得发出惨叫,她痛苦得抱住脑袋,身心灵的痛楚远远超越她千金小姐的教养,只要能瞬间了结她现在的痛楚,即便死了她也愿意。韩诗雩挣脱不过余时中的手劲,只好不断拿身体攻击他,像发了狂似的,余时中怕伤害到她,一个没留神,韩诗雩就立刻推开他,往栏杆的方向跑去。余时中被推倒在餐桌上,杯盘茶水撞翻了一地,他顾不得疼,身体已经追了出去。女仆的动作比他更快,似乎早已训练有素,等余时中跟到的时候,女仆正在安抚韩诗雩,而她则是面对晴空不断大口喘气,没一会儿就镇定下来,呼吸也平复到原本的幅度。其实余时中多虑了,他母亲的房间就在一楼,就算真的跳出去,也不会受伤。“妈,抱歉……”余时中踏前一步,惊觉他母亲在哆嗦,又收回脚步,垂首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刺激你的,对不起……”久久得不到回应,余时中抬头询问女仆的脸色,却连个正眼都没得到,他不得已只好又看回母亲的背影,苦渣子几乎磨掉一层喉咙:“妈……”他吞了吞乾涩的嗓子,哑声道:“刚刚真的很抱歉,我不应该逼你,你不想想起来也没关系,我会天天来看你,今天这样,我已经很高兴了,希望我明天来时候,你会记得我今天来过……”他哽了一下:“我明天一大早就过来,如果可以的话,我今天就睡这里,我会去问青云叔叔,他会答应我的。”“青云?楼青云……?”韩诗雩紧紧抓住栏杆,指尖因为扭曲而泛白,她低不可闻得笑了一声。余时中又眷念得看了韩诗雩一眼,才依依不舍得走出阳台,今天这一遭好比火车过山洞,忽高忽低,忽明忽暗,但总归有个起点了。他选择沉淀下来,先去找楼青云商量他入住的打算。“锺琪。”他后脚才离开,不可思议的奇迹出现了,他粗鲁得挠挠耳朵,几乎确定是自己因为太过思念而产生的幻听,母亲温柔的声音又再次出现:“锺琪。”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回阳台的,只看到母亲站在凭栏前温柔得注视著他。“我想起来了。”☆、一五七多少年了,他从来没有指望过能再一次从母亲的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原来梦想离他这么近,他却连尝试一次都不敢。好傻,早该在知道母亲平安无事的时候,就应该立刻回来海城找她,他们之间白蹉跎的时光,都成为他肩膀上现在担负的懊悔。他太过沉溺于自己的情绪,以至于没有发现韩诗雩脸上的笑容其实没有半点温度。“妈……”“你以为这时候才拿出锺琪,我就会原谅你吗?”脸上尚残存著泪喜交错的笑意,余时中脚步一顿,已为自己又幻听了。“即使到现在,你还是不肯回家。”韩诗雩露出比哭还难看的微笑,柔弱的嗓音底下,是腔疮百孔的悲鸣:“在你心中,我们母子,就只值得你这样对待我们?”“什……?”余时中迅速在心中掴了自己一掌,才彻底反应过来,他母亲又犯病了,她是恢复记忆了没错,只是把他当成了另一个人:“不是的,妈,我是锺琪,我不是爸爸……”韩诗雩像是什么都没听到,她已经陷入自己包夹的茧蛹里,她的时间不再停摆在闺阁时期,而是回到了那一年,那个充满谎言和绝望的冬天。余时中放下心中摇摆不定的担子,只不过是回到最初的原点罢了,他喃喃低语:“……怎么会,我最重视的就是你和锺琪了……”“怀英,你不要再拿这些话骗我……”韩诗雩嘤嘤道:“即使他骗你、利用你,你还是相信他……”韩诗雩接近歇斯底里得推开想要扶她的余时中,啜泣道:“他是变态,这是不对的,你宁愿为了他被抓去关也完全不在乎我们吗?你看清楚,我和锺琪才是你的家人,而那个人,他只是为了利用你往上爬的人渣!”“什么?……谁?”余时中越听越不对劲,这些话韩诗雩从来没有跟他讲过。“他骗你!他只是把你当成工具,不要再跟我说他跟那件事没有关系,怎么可能没有关系?你为什么要背黑锅?你为什么要替刘全威那种早烂到家里的垃圾出来揽责任?为什么?”韩诗雩冷笑道:“那是因为你是副市长,你蠢,自告奋勇担任这种把柄的位置,还得意洋洋,你有没有想过,是谁帮你当上副市长的?你敢说他没有帮你吗?”韩诗雩恨得泪流满面,偏偏脸部的肌rou还是要她挤出扭曲的冷笑:“他利用你,骗你,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谁?”余时中强忍著晕眩,却知道机不可失,乾脆把当年的真相一次摊开来,那时候他还太小,太不成熟,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居然无能为力,现在好不容易团聚了,他来兑现与父亲的承诺,该是换他守护母亲的时候。“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韩诗雩的瞳眸刹那失去光彩,分辨不出她眼中投映的,究竟是爱人还是仇人:“我想起来了,我心中那个洞究竟装的是谁,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好难受……”韩诗雩乾呕了好几声:“我那么信任你,你还记得结婚前你是怎么跟我父亲保证的?”余时中哑然,他当然不知道父亲做过的承诺。“你说你会一辈子对我好,对,你的确对我很好,你赚钱养家,不会打我、骂我,我要什么你都给我……但我不敢相信、你居然为了升官,连尊严都不要了,你怎么就不明白,我要的到底是什么,我爱的是你,就算你穷困潦倒,我也还是爱你,就算父亲不希望我嫁给你,就连临死前、他都、他都……我还是想跟你在一起……”。“妈……”韩诗雩抱著自己泣不成声,她抹著眼泪,咬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