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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忽的暴涨,朝忘虚刺去,忘虚却像是不为所动,又或者根本吓呆了,直到那看来犹如钢铁的指甲将将要刺入忘虚的胸口,忘虚终于开口:“你所爱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呵呵,我所爱的人……就在那里,你要不要过去看看他。”那坚硬细长的指甲忽的不见,女子一瞬之间已然欺身到忘虚身旁,侧头对他耳语,模样柔情万分。滕羽在一旁焦急,看和尚说的莫名其妙,却也无可奈何,只盼是忘虚心中已有对策,只是他自个儿也知道,哪里真的有好对策呢?“千年过去了,那你可还记得他的名字,可能描绘他的长相?”忘虚神色不变,即是天崩于前亦巍然不动,似在耳边柔情低语的不过一瞬虚妄,那姣美的皮囊下,不曾装着被负的痴情女子,也不曾裹着一颗嗜血残忍的心。只是这没来由的两声诘问,竟让女子面色一变,退了半步,表情也从阴冷变得有些茫然。她看起来是想张口反驳的,但却没有说话。第20章月虚(二)“之前的故事,我还听说一个版本。”忘虚忽然身上金光大放,隐隐有佛号经文声传诵而出,忘虚本人掩在那片金光里,连声音也读上一层悲悯,“那花魁没有等到心上人,便跑过去寻他,却见书生倒在血泊里,原来妓院那头早知他们要私奔,特来教训,只是书生抵死不从,花魁赶到的时候,书生已经咽气了。”那尸魁茫然中竟又露出十分慌乱的神情,施了粉黛的脸上凭空又白了几分,忘虚继续道,“她恨极,拿了刀子冲回去,拼了命的杀了老鸨,见人就砍,然后自尽于他们相约的井中……”女子脸上的表情已变成了痛苦,颤抖的唇间只问出一个“你”字,完全看不出她是在上一瞬打算磨牙饮血残害人命的尸魁。千年过去了,名字相貌早已归于尘土,唯有那个故事,一遍一遍,重复在心里,似乎是支撑下去的全部动力,到最后,甚至,连自己的名姓也要丢弃了。然后故事重复了一千遍,回忆了一千遍,却渐渐连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似乎脑子里有无数个版本,却终于不敢确定,那曾经发生过的,是这样的故事。她确实不记得那人的音容相貌,只记得那个人的好,在月明星稀的傍晚,柔声为她披一件长衫,或是在清晨微光里,俯身为她绾一只发簪,她甚至能说出那件长衫的颜色,那发簪的纹路,这些回忆从未磨去痕迹,如亘古不变的月色,清晰的仿若昨日,而这些回忆,便也成了,她能守着的,全部。于是她也终于无论如何,只想换一个“他”回来,许多事她都已经忘记,关于他的却愈发清晰,可她却真的说不出那人的样子来了,但如果真要她来形容,那一定会是这世上最好的面容。忘虚叹道:“你若想见他,便入轮回吧,他……也在等你。”滕羽看他身上经文流转,不由提醒:“她已成魁,入不了轮回了。”“阿弥陀佛。”和尚语气中似带了一丝宽慰,细听之下,可辩温和笑意,“那便用我这九世修行来换吧。”当金光裹住尸魁的时候,她没有挣扎,呆愣愣的盯着忘虚,似是努力在想些什么,脸上是血色的泪痕,似看不到自己的阴气修为一寸寸溶解在那金光里,茫然诘问:“为什么不愿等我?”那过程该是痛苦的,因为待金光散尽,女子正以rou眼可见的速度老去,可是女子没有发出一声哀叫,仍是牢牢只盯着忘虚,却又像是看着另一个人,她终于步步后退坐倒在软塌上,须臾间,似乎一切都未更改,她仍是坐在小楼上,在月色中等自己心上人的红尘名妓,枯槁的脸上依稀是昔日的绝代风华,然后她抬头,冲忘虚笑了笑:“这位公子,可能为奴家绾发?”“好。”忘虚走过去,步履不稳,背也有些驼了下去,只是他很温柔认真的,为女子梳着发,然后从怀里颤抖着掏出一只金步摇。那金步摇极美,以孔雀为雏形,颜色鲜艳夺目,坠下来的金线流苏,一晃一动只间,如见孔雀开屏之景。忘虚小心翼翼的将金钗插入女子已花白干枯的头发,听女子沙哑的声音传来:“明日,还会见到你吗?”“会的,只要你在。”“那……就好……”女子的头终于垂了下去,不过片刻,红颜枯骨,皮rou成灰,隐隐传出两个字:“我……等……”有什么东西,从镂空的骨架中落在了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只是隔在了牡丹花裙之下,不辨面目。丝毫不见对于眼前枯骨的惧意,忘虚在那头上落下一吻:“忘了我罢。”然后,连那具白骨,也化为了飞灰,什么都没剩下。花裙坠落,那上面鲜艳的红色迅速褪去,衣料也变得单薄发脆,那些千年前的东西,早该腐蚀成灰了。滕羽有些惊讶,有些不忍:“你不是说,她入轮回,便能相见?”“想来,他是以九世修为,洗她业债,不入苦海,又以自身轮回,换她轮回吧……”林望之紧紧盯着忘虚,“佛门讲究因果循环,善恶报应,一报还一报,果真公平。”“林施主果然是明白人。”和尚的声音一瞬间苍老了许多,如同一个头发斑白的老者,“只是二位可否留贫僧一人,与她独处片刻?”“自然。”林望之毫不犹豫的拉开房门,拉着滕羽合掩上这褪了色的木门,耳边是和尚低沉的喃喃自语:“如此失去,方为得到,甚好甚好。”林望之关门的动作便停了一瞬,但也仅仅只有一瞬。说是独处片刻,可滕羽和林望之都知晓,这扇门关上后,他们怕是再也不会见到,一个叫做忘虚的僧人了。滕羽本以为会有场恶战,却没料到会是这般收场。他拉着林望之回握的手,又望向门边挂着的木牌,只是上面痕迹斑斑,已再辨不出本来的字迹。滕羽心间感叹,只是拉着林望之的手又紧了几分,想着刚刚才经历过那么一番惊世虐恋,怎么着也不该是心情愉悦的,可嘴角仍是忍不住的翘起来。第21章林家酒厂(二)两人出来没走几步,便到了中庭,尸魁死后,这房屋也终于现出本来的面貌,以中庭向外延展出八条廊道,滕羽他们现在,就在其中一条与中庭的交界处,却见前方一条廊道里忽然闪出一个身影,借着月光细细一看下,竟是林念宇!这小孩也不知又怎么瞎蹿到了这里,从四下背后冒出好些魑魅灵怪,他只得挑了一条没有鬼怪的廊道钻了进去,看那样子,倒像是那些怪物在把他往更深处赶一样。而随后从他冲出来的廊道里,另外四个小辈也跑了出来。柳子渔停下喘了口气,半是讶然半是庆幸道:“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