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门后接吻
珺艾追了出去,万清刚把小健抱上汽车,回头把手搭在车门上,挑着眉头等她说话。“嗐,你不会怪我吧?”珺艾先跟小健招招手,这才耷拉着脸问。唐万清向来脸皮挤厚,这么火急火燎的离开,必定是生气了。她望着他,目光是天然的莹莹闪动,旧日的情谊早已划成了别的东西。当然万清招蜂引蝶的时候她要翻白眼,那纯粹是友谊似的,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不一样,她明白他就是这样的人,也并非滥交,一生花丛中过,浪人般的男人。万清不得不解释了,也有些无奈,把车门关上再讲话:“不敢讲我很清白。”这话很好笑,两人都笑起来,他继续道:“我找岚岚,其实是想给小健找个合适的母亲。小健需要一个母亲,你明白吧。”说实话他现在找女人,已经接近无所谓的状态,找谁都一样,真情实感上已经很难有触动。但一有触动,变会立刻有所行动。珺艾似乎被感动了,兴冲冲的话脱口而出:“那我给他做干妈吧!”这事儿很快就定了,唐万清很满意,输的一局又掰了回来。回去的路上,他问小健愿不愿意,小健轻轻地点一下头。万清摸摸他的脑袋:“以后要改口了,知道吗?”小健几乎都不说话,尽管很小,他已经有了自己敏感的逻辑和判断。别的女人哄着他陪着他时,他知道她们并非真心要跟他好,他在她们那里就是一个接近叔叔的工具。其实他很高兴看到小艾阿姨不买叔叔的账,这样的话,她对他的好,全是因为他自己。这头珺艾跟温宏说了这件事,温宏表现淡淡的,还恭喜她,回头便把几个老朋友组织起来,给小艾和小健弄了一盘认干亲的亲友小宴会。自然还是在温家花园里,这天小健打扮得非常漂亮,他跟万清一起,所有人都会认为他们是父子。梁是最快跑来的,他就喜欢看热闹,万清的一切行为都能引起他的情绪波动。不甘人后地在家里捯饬了半天出来,一进温家大门,还是觉得败给了唐万清,心里哼哼两声。又看他手里的拖油瓶,内心好歹平衡了些。正德悠悠的第二个到,竟然还有他的未婚妻,谁也没想到女人这么快就到了上海,他们中间没有任何过度的,俨然已经有了老夫老妻的默契。爱德华最近空窗,领着他家大号的德国牧羊犬过来,大狗跟小孩最配,围着小健甩尾巴。小健在热热闹闹的一大团中,在一双双比他还要高的大腿丛中,第一次心满意足地成了宇宙的中心,暗自把功劳寄到干妈身上。珺艾手握彩带筒子,对着天空扒开气阀,缤纷的彩带彩纸飘了出来,洒到小健身上,他低着头羞涩的笑了。大家吃完蛋糕用完晚饭,便稀疏地起来找事儿打发时间,唐万清一直注意着温宏和珺艾的互动,珺艾时长窝在男人的怀里,娇俏地叽叽喳喳,哪里有做“干妈”半分稳重的影子?找到机会蹭到她的身边,碰了一杯香槟,刺探着问:“你已经想好了?”珺艾觉得这话莫名其妙地,答都不知从哪里搭起,万清点明了:“你决定原谅他了?预备什么时候结婚呢,记得叫我喝喜酒。”一张脸瞬间热热涨涨的,她踢了他一脚:“乱说什么!”这回轮到万清诧异,脑子想破也不知道这是闹哪一出:“难道不是?”珺艾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扭头就走。万清回味了半天,几乎忍不住要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手下败将从来没赢过,一直在地上躺着呢。温宏从楼上下来,他就靠在九斗柜上,衔着一根香烟,乐呵呵地盯着他。温宏选择漠视而过,一个姓唐的,自以为魅力非凡,实际上早没机会。他的一切攻击便不再是攻击,而是笑话,他自己不知道而已。两个人同时在对方脑门上用大号的红字打上“笑话”两个字,擦身而过时,万清叫住温宏,笑声止不住地从喉咙里滚出来:“我说温宏你呀,真想不到你有这一天。”靠温宏那可笑的封建家长似的性格,还能有这委曲求全的一天,如果早有这一天,他也犯不着得什么心脏病。温宏停了脚步,眼睛望着在花园彩灯下跟小健玩耍的珺艾,略显苍白的薄唇边,勾起一缕漫不经心的笑容,这笑容无论是哪个女人来看,统统都会脸红心跳。他什么都不说,也不管唐万清在七七八八地猜测什么,朝小艾那边招招手,小艾安置好小健,扑腾扑腾地从楼梯下跑上来。温宏拿侧脸对着唐:“不管你想干什么,她跟我,会永远一起走下去。”万清渐渐地不笑了,在浮华场里下来的人,其实更明白男人女人的悲观真谛,永远走下去才是高而不可企及的宏大理想。珺艾低喘着跑进来,温宏揽住她,抽了手帕给她揩脸上的细汗:“头发都乱了,上去洗把脸。”万清看着二人相协上楼的背景,香烟烧到指头痛了一下,转身摁息了烟头,想了又想,始终不太甘心,趁着大家没注意便跟了上去。卧室的门并没完全关好,房内的暖融融的带着香气的气流从门缝里飘出来,亮着一盏不太明了的落地台灯,温宏的声音很近,就在墙边,低而宠溺:“很喜欢小孩?”也许小艾就靠在墙上,万清看不见,但能强烈地感受到室内一片涌动的无声暧昧。有什么东西即将发生了,他太清楚。随即便传来口唇相接辗转后的口水声,他们接吻了。柜子闷声碰撞到墙壁上,娇吟般的呻吟声隐秘地传出来,也许温宏的手已经钻进衣服里,如何地握住柔软的乳rou揉弄,何如地分开她的双腿抵过去刺激她的秘xue仿佛隔了一堵墙一扇门也很清晰,衣料摩擦发出稀稀碎碎的声音,温宏的手臂从门板后掠过,然后轻轻地卡塔一声,彻底关上房门。——————25.湿透了温宏知道唐万清就在门外,关房门只余一条细缝时,两人的视线在那条狭窄的滚动着昏热气息大宅缝里对上。通通的凉而阴冷。唐万清当然可以冲进去把两人的好事给搅和了,但那又有什么意思?温宏注意的外面的动静,片刻后传来下楼的声音,男人惯是会装的,狡猾得就像狐狸。就算是输也绝对不肯露馅,笑吟吟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说还有点事儿,先出去一趟。珺艾柔滑温暖的脸颊在温宏掌心里蹭,他看过来,跟心爱的小妹互相凝视,珺艾湿润着一双杏眼,含着羞涩的情动。他看着她,心里多痛,多酸,被她身上散发出的甜腻的香气给包围着,整个人像是掉进沉浸热气弥漫的空间里。温宏的脑子一阵阵的发昏,喉咙里溢出铁锈味,他能怎么办呢。原来自己也是一个可笑的平庸的长情男人。他当然嫉妒唐万清,这个狗东西要什么取什么抢什么都是轻飘飘的,就如在进行一项最擅长的娱乐活动。感情于他仿佛只是个可有可无的点缀品。拿得起放得下,这该是男人生存的基本品质。但是他却放不下。心脏里穿了一个窟窿洞,要填上太难。解药就在眼前,可是他到底能拥有她多久?珺艾触碰着他的眼角,不知怎么地,自己也流下眼泪来。张嘴要说话,却被温宏给捂住了。隔着一只手掌,两人互相抵着鼻梁摩擦,珺艾伸出舌头舔他的掌心,跟猫舔水似的。温宏真想把她摁进自己的胸口,摁进心脏,把人永远的藏在里面。人生就是一场可笑的悖论,永远都只会在你意识到有可能失去,或者已经失去后,将你狠狠的折磨一番后,才会告诉你哪些东西是拿任何东西都想换回来的。上帝不施与你痛苦,就不会给你真正的快乐。温宏抄过珺艾的后背,将她抬高了些,一把扯下领带,卡到珺艾嘴里系到脑后。领带压着她的舌头,吞咽也不能,口水一淙淙地往嘴角下流。一只大手颤抖着解她的扣子,扯下里面的乳罩,登时将脑袋埋了下去,大口的含住乳rou再卟出来,如此反复的吞吐。珺艾轻吟着抱住他的脑袋,双腿随即被摆到柜台上,乘一个可笑的开腿青蛙,男人挑开下面的内裤,捉出核rou大肆的碾压,xue口受了大刺激,她的胸口也是涨涨的发麻,又疼又痒。温宏配合着大拇指将中指插了进去,里头的炽热的嫩rou狠狠地吸着他,他低喘一声,抑止的性感,含住珺艾的唇:“小艾,你好湿,湿透了。”她想要并拢双腿,根本并不住,温宏加了一根手指搅进去,搅得咕噜咕噜地响,身上的血液不断地升温。她快被烫坏了,不断地摇着头,低泣着去抓男人的衣服。温宏把下面搅成乱糟糟的泥潭,终于松开自己的皮带和拉链,对准翕合流澹的xiaoxue,款款地插到最深处。“那么喜欢孩子,我们也要一个吧。”一切仿佛都是他的自娱自乐自我安慰,因为珺艾不会回答他,就算松开她的嘴,她的回应也不是对他。“小艾,你知道吗?你最适合做母亲。”如果她能为他生下一个,他能想象得到自己会如何无底线的宠溺那个孩子。教养孩子他一直认为是需要有章法的,宠溺是绝对行不通,那样会养出一个无能的废物。但是现在竟然觉得,小艾给他生一个,就算孩子长大成了一个无能的废物,他也愿意爱他。双手压开她的膝盖,顶到墙面下,女人最私密的地方朝他敞开,那样可怜兮兮地蠕动,含吸着他的分神。温宏一次次的尽根而入,珺艾受不住地搂他抱她,啊啊的低叫,他松开钳制,她便紧绷着颤栗身体环住他的腰。一把将人抱了起来,一边走一边朝上顶进去,撞出黏液和泡沫,碰撞的囊袋也变得粘湿,不用看也知道裤子湿了一大片。他把她压到床上,抄起一条腿往上压到而边,她是有点疼的,又有点惧怕过于激烈,欲拒还迎的推他的胸口。温宏抵过去轻嘘一声:“他们都在外面呢,会被听到。”珺艾在下面蹭着挪着,到了一个相对舒适的姿势,温宏笑着咬一口她的脖子,jiba往外抽了大半,啪的一声大响cao到尽头。这张铜床承受着两个男女激烈的交合,好几次,床腿发出刺耳的声音刮过地板。温宏十点钟才下楼来,几位朋友都玩得差不多了,聚在沙发边听收银机打牌。梁朝他挤眉弄眼地:“你再不下来,我们就要告辞了。”伍正德的未婚妻脸眼都不抬,不好意思看过去,一双男女撇开客人上楼去,老半天了只见男主人下来,就算是头猪也能猜到。大家闲谈到半夜才散开。时间漫漫的过,以最好的面貌最轻快的姿势飞舞过去,像是孩子手里团团状抢轻飘飘的棉花糖,白得天上的云一样。只是未免要吃一口少一口。炎炎的夏天眨眼就来,厚实的大衣早已换下来,老周在一个鸟儿飞叫着早晨安静的躺在自己的木板床上,头一夜罕见地给珺艾讲了讲他那个儿子。他说难过的事总有个期限,日升月落都是人间常态,失去什么得到什么也是靠一颗平常心。说着把手里的古兰经送给她,让她学着读一读。这天早上他就没有醒过,也是再也不会醒了。把他生命里最美好的结局送给她。丧事有温宏这边来cao办,不算浩大,但是该有的全有,以长辈的礼制办了三天。除了他的几个朋友,不请自来的唐万清,也就是衖堂里的几个邻居。珺艾白天里也不见得要哭,到了夜里哭得头都在发痛,几乎下不了床。温宏过来抱她,安慰她,你要替老先生开心。不管是哪个年岁,高龄老人家能够寿终正寝就是幸事。收殓尸体时,老周脸上还挂着笑容,证明他此生在这里结束,已经没有遗憾。“不要怕,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对抗生命逝去的悲怆,最好能由新生命来驱散。温宏找唐万清借了小健,让小健去陪珺艾,当然还有爱德华那条脾性温和的大狗。唐万清好长时间不折腾,懒懒地坐在沙发里抽烟,腻着温宏忙来忙去的身影,不由地讽笑一下。转头出了温家花园,迈着长腿拐进附近的巷子,进入一间筒子房。门内有两个打手,正守着椅子上遭过暴打的探子。探子来自苏南,准一个新式的愣头青,受了谁的怂恿跑来上海。唐万清心情本来就不好,等着半个小时不见那人招供,拍了大腿过去,捏住愣头青的脸,拿烟头去烫他的眼睛。是真烫,凄厉的尖叫声被打手给捂住了。黑血从青年眼眶里流了下来,唐万清邪凛着笑一下:“我有的时间陪你玩儿,一只眼睛没有还有一只,两只眼睛没了还有舌头”——————26.cao你妈!愣头青招了,他是苏南人但在上海念书。怂恿他过来行凶的人,是他的女神安雅雯。其实在去年,不光是安雅雯,还有两位两拨人马都来过上海,全部无功而返。那时珺艾其实跟他们中某几个就在一辆火车上,下了火车,狼狈的珺艾就被老周领走了。而他们便直直奔赴温宏的住所和公司盯梢。盯了不下三个月,目标的一根毫毛都没见着,上海又是个极其复杂政治孤岛,到处都是各党各派的眼线以及日本人的鹰眼,三个月已经是极限,只能回去。苏南的情形同样的复杂,安雅雯如果不是靠着聂先生,几乎快没立足之地。她的店铺被烧了,曾经顶支持她的一些豪绅勋贵逐渐开始给她闭门羹吃。事业也是尴尬地进入停顿下陷期。她的骄傲被一损再损,开始还顾忌着清白名声,后来也管不了了,只能搬进聂先生在苏南置办的洋房里。聂先生尽管照例对她照顾有加,安慰宠爱她,可她既然已经搬进来,身份自然不言而喻,对外称是二太太。以前聂太抓到不确切证据不好跟丈夫闹,现在女人都住到私产里,她就大摇大摆地上门去,只要心情不好,便对安雅雯进行狂轰乱炸的羞辱。她也学聪明了,专挑丈夫不在的时候进行。聂先生没有亲眼见到那些盛况,自然是叫雅雯再忍忍,说找机会带她去香港或者出国。如果她立刻答应也就罢了,但是怎么可能甘心呢?还想修复跟安家兄弟的关系,她是有那个意志力的,奈何情形只会更囧,因为父亲温朝青同样遭到了针对。温朝青的狼藉声明传遍了整个苏南。稍稍有修养的家庭都断绝了来往,破产也就是眨眼间的事,便去舔着脸皮求聂先生。聂先生还算有些担当,能帮的尽量帮,然温朝青尝到甜头后,更加懒赖起来。总之时间一长,对安雅雯的宠爱和情分也是淡了不少。雅雯终于同意离开苏南,然而突然接到冯二的电话。她自然是异常兴奋的,冯二家世清白有根底,二嫁也嫁得好,在香港舒服地做阔太。但是因为她哥冯长乐被雅雯甩了,后来就断了联系。然而冯二给她带来一个消息,让安雅雯所有的怒火激奋骤然爆发出来。冯二说现在温宏身边有一个女人,叫什么周小爱,是个裁缝铺的女工。“都叫小艾嘛,我怀疑温宏把她当那个女人的替身。”冯二对温宏还是有感情的,尽管离婚了,她也不能忍受一个一穷二白的捞女去傍温宏。但是她又相当了解温宏,温宏是决计无法忍耐她去插手他的事情。冯二都经历过两次婚姻了,早就不是几年前被安雅雯怂恿的单纯富家女。很多事回头一想,也就窥见了藏在里面的那一层。她不能出手,就让安雅雯出手,安雅雯那旺盛的嫉妒心和自负,她已经看得穿穿的。“你是他亲妹子,很多话好说,你去劝劝他吧。”冯二想到最多的,也就是安雅雯去把那个周小爱给赶走。安雅雯挂了电话整个人都在抖,她有预感,什么周小爱?八成就是温珺艾!但是她也不敢肯定,直到有人帮她拍照寄了回来。她简直要疯了,凭什么凭什么她在上海过得那么好,而她这个正牌的大小姐要背井离乡!人手不如以前好找,她在苏南被盯得死死的,便找了在上海念书的愣头青,拿他的暗恋和爱国之理想,让他帮忙去解决温珺艾。唐万清真是愤怒极了,呼吸粗重,突然暴叫着抓自己的头发:“你妈的!cao你妈!”简直是任何形象都顾不了,毕生也没有这样的愤怒过。小艾千里迢迢给他送救命钱,帮他摆脱被温宏叫人安排的暗杀,他怎么可能忘掉。他和她之间的感情,早就不能用什么狗屁爱情来称呼。正如他跟表姐姚丽的关系。他当然也是爱过姚丽,但后来跟姚丽是虎与猖狼与狈的关系。他们俩是同谋者。这个世界上,唯二的女人,一个死了一个半疯。他怎么能忍,忍安雅雯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付珺艾?还要她的命!他妈的,怎么敢!万清气昏了头,一连铲了愣头青十几个耳光,人的脸肿成了猪头。气到一刻都不能忍,叫人移了电话机过来,让半瞎的青年给安雅雯打电话。安雅雯本来也就守在家里等电话,急不可耐地接起来,然后听见一片可怖的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冷汗瞬间落满了整个后背,她吞了吞口水,颤抖着要挂电话,对面忽然传来一道清丽邪气的男声:“你敢挂?”“安雅雯,听到叫声没有?”“你等着千万不要出门,出门的话你是喜欢先jian后杀,还是先杀后jian?”安雅雯受到死亡威胁,镇日把自己锁在卧室里,不光是佣人,连聂先生都觉得她有些神经兮兮的。唐万清也不光是说说,杀人很简单,但那怎么够,他要她一直生活在夺命的恐怖里,时不时地半夜就打电话过来,要是有人接的话立刻挂断。扰得聂公馆都变得鬼气森森的。安雅雯实在受不了,她没法跟聂生说唐万清要对付她,为什么要对付她?聂先生并不是一个没有理智的人,总会抓到可疑的地方。这是她如今最后的依靠,不能冒这个险。她几乎要绝望,既恐惧又非要自己坚强起来,只得去找陆克寒。峯哥她不敢找,上了汽车直奔盛华公司。陆克寒起先还冷嘲一番:“哦?姓唐的找你麻烦?你跟他也有一腿?”雅雯痛哭起来,同时也有了新的说辞:“当初你们怪我!怪我害死她!可是我没有她没有死!她在上海过得很好!”陆克寒恍了一瞬,室内只有雅雯的辩解哭声,忽的房门被人一脚踢开,雅雯突兀地闭嘴,因为有人拿枪口对准了她的太阳xue。一抬头,是一张极度阴寒的脸,她几乎要昏过去,却被穿着军装的男人用力钳了起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27.我来接你回家唐万清十分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一时冲动导致一时昏头,如果他知道一系列的动作会把苏南那对狗日的双胞胎给招惹出来,他宁愿直接找人去毙了安雅雯。当然,安雅雯也不是那么好毙的,这个女人身份有点特殊,跟两个党派都有联系,甚至有可能是其中一个党派的参与者。人要活得畅快,就得知道哪些事情不能碰。尽管要不了她的命,让她自己吓死自己也行嘛。狗日的双生子!唐万清意悠悠地坐在温家花园里,看着温宏还不自知的现实安慰,想着不久后他会不会直接气死,一时又愁又乐。其实陆克寒还好说,几个人里,唐万清最忌惮安少峯。同样都是笑面人,便知道那些笑容后会有多少算计。双生子不好对付,他当然是好声好气地在电话里跟他们交流,主要还是安少峯。在安少峯面前,那个在苏南灰色势力中混得风生水起的陆克寒简直像毫无地位。头天晚上还通过电话,安少峯说要立刻过来把人接走,万清不免嗤笑:“她现在根本就不记得你不记得后来跟你有什么。”“你来接?她肯走?她凭什么跟你走?”说着故意气他:“她跟温宏和谐得很,你忍心拆散他们?我看他们都该到结婚的份上了。”电话那头长久的沉默着,过了一会儿道:“温家花园的电话是多少麻烦你,明天”也就是今天了,下午三点,温宏这个时间会去一趟公司。大厅里的电话突兀地响了起来,就连唐万清也有点说不清的紧张,咳了两声,对着摇椅那边陪小健玩的珺艾道:“喂,电话响了。”珺艾白了他一眼:“你去接不行?没看到我忙吗?”我的小祖宗!唐万清心里呕上一口气,招手把小健叫过来,电话已经停了,然后又响了。珺艾无奈地拍拍手上的灰尘,转身是被午后的斜阳刺了一下眼睛,抬手挡了挡,头脑像是灌了水似的晃荡两下。她扶了一下桌子,万清问她你还好吧。她说没事,刚才那一瞬好像是错觉,踏着轻快地步子上了台阶,滴答滴答地跑到柜台边接电话。唐万清立刻换到另外一张椅子上,盯着里头的动静,小艾接电话也不正经,一手伏在台面上撑着自己的脸,脚尖在柜子上踢来踢去,随手把听筒拎了起来,清脆的喂了一声:“您好,这里是温家花园,您找谁?”对面是一长段的沉默,珺艾尴尬极了,又喂了一声。然后听见电线那头传来打火机的声音,有人在抽烟,很重的吸了一口,呼吸中甚至、可能带些轻颤。一瞬间她有些站不稳,眼花缭乱地赶紧扶住桌子,什么都看不见,只有敏感的耳廓在手机着细微电流里夹缠的声响。缓缓地她觉着天地都在抖,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其实是自己在发抖,手掌在颤,牙齿在磕。她那么想地,想把电话压回去,可是放不下,一身的僵硬动都不能动。对面终于发出声音,沙沙地哑,声音很低,低到尘埃中:“小艾是我。”脑子刹那间就裂开了,心脏也裂开了,大片的泪水不要钱的往下倾倒。她根本就说不出话来,喉咙里堵着,渐渐的也只有低泣声。“是我小艾是我,你还记得我么?”珺艾往下滑去,电话线扯得长长的,她把脸埋起来,单手捧着脸,泪水沿着指缝往下淌。“别哭小艾,我是峯哥,我来接你回家,好不好?”那头拿着无尽的耐心等待她的回应,珺艾眨了眨眼睛,终于喉咙里滚着字眼来:“峯哥,是你吗。”顷刻间,所有的事像是挥去了上面一层的雾霭,清清楚楚地一幕一幕地展现在眼前。她刻意规避的遗忘的东西,像是昨天才发生,世界骤然大不同,掀开一层又一层,连感觉都全变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挂的电话,她累极了,被唐万清一把扶了起来。唐万清帮她擦眼泪:“你想起来了?”珺艾喘了两口气,刚要说什么,眼帘一抬,忽的看见大门口立住的身影。温宏去而复返,掉了一份文件没拿,珺艾接电话的那一刻他刚好已经走到了门口,清清楚楚地听到那一声悲怆的“峯哥”。获得短暂数月的温暖温馨快乐的温家花园,从这个下午开始坠入冰窟。温宏敛着气息,笑着过来:“怎么了,是不是在哪里碰到了?”珺艾并不是全然地不知道两人发展到哪一步,偶尔的有那么几瞬,她是明白的但也放任了自己。如果非说自己对大哥毫无感情,那是假的,是彻底的虚伪。可是现在要怎么办?他听到了,他分明听到了,不然为什么包含温柔笑意的眼角,已经红得可怕。他会怎么办?她该怎么办?他们怎么办?温宏将她从唐万清怀里带了出来,刮着珺艾脸颊上的泪珠:“疼就跟我说,摔到哪里了,给我看看。”珺艾微微地发着抖,捂住自己的侧腰:“这里,撞到角了。”到底是谁在配合着谁演戏,根本说不清。唐万清深吸一口,这般的隐忍以及情义深长,他看着很刺眼,出去抱了小健离开。当事的两个男女,简直就是刻意地维系着风平浪静,可是到访的朋友也看出气氛不对劲。唐万清忍了几天,终于忍不下去,私下里找到温宏。他是最会耸动人心的那个,专挑刺激的说,一点缓冲都不给:“你真要爱她为了她好,就让她走。你这身体抗的了多久?珺艾留下来也是照顾你,万一过几年,最多十几年吧,你要是走在她前头怎么办?她要怎么办?你这身体也很难让她受孕吧,到时候她要一个人孤独终老?更何况你也知道了,她最爱的是安少峯!温宏,你不能太自私了!”28.你还能飞?又过了几天,几个人都不知道是怎么过。仿佛每一秒都不堪忍受,但每一秒都承受,必须承受,等着指针一格格地走。温宏进房时她就醒了,侧身枕着面相窗外,白纱和飞舞的竹叶青窗帘都在飘动,天气不太行,压着一层阴阴的颜色。听到他的脚步声,每一步都踏在她的心坎,珺艾有种道不明的恍惚以及温情感。她的大哥,她的情人,到底是变了很多,为她而变,她很清楚。温宏在床边坐了下来,抚摸着她的鬓发:“醒了?”珺艾转过身来,抬着身子枕到他的大腿上。两人面对着面,互相凝望着,仍旧是十分的温情。温宏拿手指刮着她的脸颊,珺艾在上面蹭了蹭,跟着嗅了嗅,男人手指上余留着明显的烟味。他抽了很多的香烟,也许还喝了很多酒,只是进来前洗过澡,只有手指上留着残迹。他特意整理过,一身收拾的持重和体面,黑西装配着宝蓝领带,袖子上别着一对同色的钻石袖口,不时地折过闪耀的光泽。“接着睡还是要起来?”他问她,声音轻轻地。珺艾摇摇头,只是枕在他的腿上,双手环住他的腰,往前蹭到他的腰腹处将脸埋进去。他的手不断地抚慰着她,一下下一寸寸地,爱不释手,又像是抚慰自家的小女孩。桌上的时钟敲响八点,温宏暗自地深吸一口气,拍拍她的头:“好了,赖床也赖够了,起来吧。”他们开始了再寻常不过的一天,洗漱打扮穿衣吃饭,一起看一份报纸,报纸上的形式永远都是粉饰太平,倒是商业上的事噱头很多。温宏给她一道道的分析,像父亲像老师像一个永远不会暴躁的爱人。他们一起喝了一杯咖啡,吃了一盘切块的水果沙拉,珺艾将她新做的西装拿出来给他试,胸口绣着含苞欲放的黑金玫瑰。然后又是午餐、下午茶,爱德华的狗派人送了过来,两人款着胳膊沿着外面的小道遛狗散步。回去后到到了每日固定用药的时候,温宏不太想吃,珺艾哄着他还是吃了,她说以后还是不要用酒水喂药吧,他就点点头,说好。珺艾困了,蜷在他身边打瞌睡,等天暗下来,客厅里的灯也没开。睡过一场有人在拍她的脸,温柔地叫她:“起来了,小艾,时间不早了。”她揉着眼睛坐起来,懒洋洋地靠在温宏的胸口上:“要吃晚饭了么?我还不饿呢,下午吃了太多”却发现大门外侧等着一个人,那是唐万清,他不像是要进来的样子。然后视线定格在沙发边的两只黑皮行李箱上。喉咙里瞬间哽住,安逸瞬间被打破,击得缤纷肆碎。她的胸口好疼,也不知是为了谁疼,大睁着眼睛望向温宏,看是看不清,滚动的泪珠让她视线模糊。温宏的喉咙滚动一下,拿着手帕给她擦脸,被她一把握住了。珺艾好半天才能说出话来,又不像是自己说的:“你就不问问我?”温宏的唇努力尽力地上扬着:“好吧,我现在问你,你想回苏南么?回去渡个假,怎么样?”珺艾咬住牙关,娇红的唇瓣抖了又抖:“我我”温宏撩开她侧脸上润湿的头发:“没事,想回去就回去。不要有心理负担,更不用担心我,昨天医生来过一趟,他说我好多了,只要心态平和按时吃药,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他扶着她起来“其实苏南跟上海也不算太远。”唐万清见状迈着大步子进来,一把将珺艾扯了过去:“别磨蹭了!火车不等人!这几天局势很紧张,再不走就走不了了!”珺艾的步子沉在地板里,涛涛的眼泪渐渐地也不太流了,甩开万清冲到温宏身前,一抬手,还是发抖:“大哥”她拉下他的脖子,贴着他的唇。再看一眼,唐万清再来拽她,她跟着往外跌了几步。随着大门越来越近,外头黑漆漆的,她跟着又恍惚起来。直到背后突兀地喊了她一声。“小艾有时间,回来看看我。”远远的车站外乱糟糟地,堵着无数的车和人,唐万清带着两三个仆从,其中一个还抱着小健,好不容易将行人和人挤进车厢。好在他有能力搞了一节特等车厢,不至于跟其他狂流着热汗的普通人挤。火车迟迟不开,又在凌晨四点突兀的停了下来。有人大声地通知所有乘客下车,因为下一节站点已经被炸毁了。珺艾被唐万清的大衣兜着,随着仓皇的沉浸在恐怖想象中的乘客下车。苏南的清晨同样弥漫的一触即发的紧绷,大批的武装部队在命令下全城戒严。一身卡其色长风衣的颀长男人,单手拎着行李箱,右手压住帽子,步子快而稳健地朝检票口去。经过一轮又一轮的身份审核,他拿着伪装过的身份证明成功地进入月台,汽笛已然高鸣起来,就在他一脚踏上铁梯时,身后一股强风袭来,铁爪似的将他抓了回去。箱子跌到地上,少峯顺着力道转身,碰的一声,拳头重重地凿到对方的颈项下。陆克寒将痛吟和呛出的血水一口吞金,别身堵住车门:“你想去哪里?这个时候你能走!”旁边的警卫看到两人纠缠,陆克寒立即笑哈哈地搂住少峯,貌似打闹实则狠狠地在他胸口锤了一下,提了行李大声道:“自家的娘们还能气那么久?赶紧回去道个歉就行了。不好意思,你们忙你们忙。”两人转到一间杂物房里,少峯猛一揪起兄弟的衣服狠狠地往墙上撞,抬脚顶肺着卡住他的脖子阴沉着问:“你来干什么?嗯?”陆克寒脑门上的青筋直跳,忍了又忍,脸上的肌rou抽搐着,突然低吼道:“我来干什么?!你说老子来干什么!你不知道现在有多敏感吗?不知道你身上还有任务吗!你这样贸贸然地跑出去,随时被人当乱党嫌疑犯给逮住么?”他剧烈的喘着气,双手反揪回去:“我知道知道,你他妈就是为了温珺艾那个没有心肝的女人!她有心吗!啊!你还犯贱去找她!她跟温宏不知道多快活”让他闭嘴的凌厉如刀的攻击,两个人闷不吭声地在狭窄的房间rou搏,拳拳到rou脚脚踢骨,但是为了不引人注意,互相都避开了脸。眨眼间各自伤痕累累,少峯将他压在下面,死亡使者般掐住他的喉咙管,将陆克寒的手折到不可思议的角度:“你他妈给我闭嘴。我不知道你?要不是你,她会碰到后面那些事?!如果你不是我大哥,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一说到珺艾,陆克寒的脸色瞬间黯然下来,少峯凉凉地讥讽,拍他的脸:“哥,你真的很可笑,你知不知道,嗯?”他甩开他站起来,然而外面的鸣笛声远去了,少峯咬牙恨恨地狠踹陆克寒。陆克寒呕了一下,跟着还有点脸笑:“火车走了,这下你还能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