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47
抽手又舍不得,还被祁衍安按住,只好谈不上使力地挣动几下。正手足无措之时,余光瞥见升空的天灯。黄澄澄的天灯飘飘悠悠的,直上天穹。“你以前不是总爱放这个,每回都要格外认真地许一个愿,”祁衍安道,“怎么,现在得偿所愿了吗?”祁朔迟疑片刻,点了点头:“十之八九。”祁朔的心愿祁衍安心中自然有数,“愿少爷平安康健,无病无灾”。照理说应是都实现了才对,可祁朔却说只有“十之八九”,那一二究竟是什么?难不成祁朔又有了新的愿望?天灯飘摇,星河璀璨,明月高悬。夏夜的风知情识趣,把孩子们的嬉闹都卷去了远方,宛如设下了一道天然的屏障。天地宽阔广袤,月光下仿佛只有他们二人,静谧得能听见彼此炙热的心跳。“还有一二是什么?”低沉的声音像是蛊惑,“说出来,我来实现。”祁朔目光闪躲,眼睛像是会说话,期冀与挣扎都写在里面,送到了嘴边,却紧抿着唇,什么也说不出口。他说不出来,只能挣开了祁衍安。可又一次被祁衍安捉住了手。“正是盛夏,手怎么还是这么凉?你信里写的‘安好’,可却病恹恹的模样。”祁朔的手被包裹在祁衍安的双手间,暖意从宽厚的手掌传到了微泛凉意的手心。祁衍安的侧脸轮廓分明,不论白天还是夜晚,祁朔都是看惯了的。多少年前,不说话时的祁衍安,两片薄唇总是抿成一条倔强的线,英俊又骄傲。现在在他身旁的祁衍安,眉目更深邃,笑容也柔和许多,仿佛离他很近,触手可及。可是这样一天天赶路,京城越是近在咫尺,祁朔的惶恐就越是与日俱增,像是距行刑的日子越来越近的死囚,眼睁睁看着生的希望一点一点变得渺茫,最后被残忍地掐灭。喜欢……他太喜欢少爷了。喜欢得让他昼夜难眠,喜欢得让他鼻眼酸涩,喜欢得让他鼓起勇气,咬紧牙关背上重担,也喜欢得让他差一点点就忘记了养育之恩,忘记了祁家,自私地把藏了多少年的那一句“我爱慕少爷”讲了出口。“哎,这里还有鸳鸯呢,”祁衍安嘴角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像我们。”殊不知,那一对交颈恩爱的鸳鸯看在祁朔眼中,就像是一耳光扇在了脸上。“少爷……”祁朔猛地抽回手,“等少爷回了京城,来说亲的人定是络绎不绝,或许陛下还会为少爷指婚。”“你这是什么意思?”祁衍安哑然失笑。祁朔从前鲜少在祁衍安面前流露出抗拒。少爷是他独一无二的信仰,他又怎会拒绝。可此刻的祁朔却是祁衍安所不熟悉的,表情神色完全属于璟祥斋的大掌柜的,疏离克制得不近人情。他不再是当年那个跟在祁衍安身后跑的小跟班了。“少爷到时会娶配得上少爷的名门千金回祁家的……”祁朔声音微颤,“求少爷别再拿我寻开心了。”祁衍安就要脱口而出,当年他和许家撕破脸面也要在那时从军是为了什么,他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是惦念着谁才硬闯了回来,他答应了父亲什么……只差一点点。一张口就被祁朔抢了先,一口气硬生生哽在了喉头。“等少爷娶了妻,也不会想同我亲近了。”祁衍安第一次发觉祁朔原来这么会说话,轻飘飘的一句话竟然能跟针似的,找准最要命的xue位往里狠狠一扎。“你这话是在侮辱谁?侮辱我还是在侮辱你自己?这么多年你还是觉得我和你亲密是因为我图你的身子?你既然是这样想我的,还能不讲一句‘不愿’,和我睡了那么多回?”祁朔听不下去了,扬起脸,泪眼映着幽幽月光:“我就是轻贱!我的身世少爷一清二楚,一家人都是烂泥沼泽,是少爷把我捡回祁家的,那就是救了我的命!少爷想与我同寝,我应下难道也做错了吗?做相公又不会少块rou,更何况少爷从来都待我极好……”“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祁衍安极力压抑着怒火,“嫖客和……”祁朔刹那间变得煞白的脸色让祁衍安收了声。祁衍安起身,立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静。祁朔的几句话就能把他气得发抖,拳头攥得太用力,骨头“嘎吱嘎吱”地响。祁朔不由得向后挪,这个动作看在祁衍安眼中,刚才还guntang鲜活的心顷刻间就凉透了。我让他害怕了。我不是回来和他吵架的。想要解释的话说不出口。本想安慰,手却停在半空,然后颓然垂下。第43章这样僵持了一路。一路上,祁朔依旧是无微不至地照料着祁衍安的生活起居,洗衣烧饭样样细致,只不过生怕碍着了祁衍安的眼似的,能躲则躲,躲得远远的。祁衍安但凡一张口祁朔就跑远了。刚一入京,祁衍安还未换衣就匆匆进了宫,皇帝体恤他得胜归来又长途跋涉,允他先歇息安置,三日后再在皇宫设宴,专为他接风洗尘,贺他凯旋而归。祁衍安本是要回祁府,途中却转了个弯,去了璟祥斋。多年未踏进璟祥斋,璟祥斋依旧是生意红火,人满为患。祁朔不在,一个伙计告诉祁衍安祁朔在后面库房。一踏进库房,就听到了祁朔的声音。没有半分在他面前的怯懦,冷静果决得令祁衍安陌生。“账目的记录不明确。我说过许多次,不可以为了省事简写,不可以笼统的一概而论,进货出货每一样都要记录得明明白白。若不如此,日后查阅起来便会十分困难……”见到管账的伙计张口欲言,祁朔话音一顿,转过身去。看到祁衍安的那一刻,他怔了半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祁朔强装镇定,朝那伙计道:“这……这是东家。”管账的伙计眼疾手快,拱手行礼:“老爷。”祁朔心尖一颤。可不是吗?祁衍安都是祁家家主了。祁衍安颔首,而后把祁朔拉到一旁,目光灼灼:“我有话同你讲。”祁朔顾左右而言他,眼神躲闪:“我……我记起我得给老夫人抓药了……”祁衍安斩钉截铁道:“我和你同去。”祁朔心慌意乱,活像是只在捕食者爪下逃窜的兔子:“不……不必……这事我一人做即可。”连同呼吸的节奏都乱了。祁朔几乎是失魂落魄地跑上了街,祁衍安紧随其后。祁朔也顾不上认路,七拐八拐拐到了一条人烟稀少的羊肠小道,祁衍安上前一把捉住他的手:“你要躲我到什么时候?就一会儿的功夫,听我讲完什么也不耽误。最要紧的事。”“少爷……”祁朔哀求,“我不敢听……”他既没有办法诚心祈求祁衍安与其他女子白头偕老,又没有办法把祁家的责任,祁正则的期望抛在脑后。他做不到眼看着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