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门书屋 - 言情小说 - 坤宁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91

分卷阅读391

    她想要一问究竟。

这时身着一身墨绿劲装的剑书从里面走了出来,本是要出门办事,顺便来打发樊宜兰走的,跨出门来便道:“樊小姐,先生尚在休憩,还请您改日再来。”

话音刚落,他就看见了站在樊宜兰身边的姜雪宁。

樊宜兰登时面露失望。

她眼底掠过几分惋惜,只一躬身道:“既然如此,我改日再来拜会。”

剑书的目光却落在姜雪宁身上:“宁二姑娘……”

姜雪宁方才已听见他对樊宜兰说的话,便道:“那我明日再来。”

剑书可不是这意思。

他毕竟目睹过两年前自家先生那模样,知道姜雪宁有多特殊。

当下忙道:“不,请您稍待片刻。”

姜雪宁一怔。

樊宜兰也向她看去。

剑书却没来得及解释什么,返身便回了别馆,又很快出来,步伐似乎急了些,重新来到门口时都有些微喘,只道:“先生方已起身,您请进。”

樊宜兰:“……”

这话不是对她说的,她轻易便可判断。

姜雪宁也静默了片刻,才迈步从樊宜兰身边走过,上了台阶,往别馆里面去。

剑书则朝樊宜兰一欠身,然后返回别馆,走在前面为姜雪宁引路。

原地只留下樊宜兰一个。

人立在别馆门外,她若有所思,心下微有一阵涩意浮出,但片刻后又付之一笑。那由她带来的一卷精心编写的诗集,如一瓣轻云般,被她松松快快地随手扔了,却是释怀。

谢危是被剑书叫醒的。

窗外薄暮冥冥,却比北地暖和些,虚空里浮着湿润的水气,只坐起身来,恍惚得片刻,便知道不是京城的气候。

梅瓶里插了一枝丹桂。

这一觉睡得似乎有些久了。

小厨房的粥已经是熬了换,换了熬。

听完剑书的话后,他披衣起身。

刀琴则立刻将准备好的热粥端上来,搁在桌面,摆上几碟小菜,并不敢放什么荤腥。只因来金陵这一路上谢危实没像样吃过什么东西,油腻之物一则怕吃不下,二则怕伤了肠胃,只这点清粥小菜较为稳妥。

他也倦于说话,坐下来喝粥。

不多时,剑书将姜雪宁带到,谢危面颊苍白,粥喝了小半碗,眼皮都没抬一下,道:“进来。”

无论是面上的神情,还是说话的语气,皆与当年在京城当她先生时一般无二。

仿佛当初壁读堂内一番对峙从未发生过。

姜雪宁走进来,规规矩矩地躬身行了待师之礼,道:“见过先生。”

他听了也无甚反应,一手捏着白瓷的勺子,搅着面前的粥碗,看着那一点点上浮的白气,却半点不问她考虑得如何,反而问:“用过饭了?”

第189章践诺

谢危虽已披衣,甚至也略作洗漱,可身上只简单的薄薄一件白袍,青木簪把头发松松一束,神情也淡淡,便比平日衣冠整肃的时候多了几分随和散漫。

姜雪宁看也知道这是才起身。

毕竟谢危寻常时从发梢到袍角,都是令人挑不出错来的。

她在对着谢危时,到底是忌惮居多,是以比起以往的放肆,显得很是拘谨,想了想回道:“回先生,已经用过饭了。怪学生思虑不周,未使人先行通传便来叨扰先生。倘若先生不便,学生改日再来。”

谢危终是看了她一眼。

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静默,唇线抿紧时便多了一份不耐,但只向她一指自己对面的位置,示意她坐,同时唤了一声:“刀琴,添副碗筷。”

姜雪宁进门时便没敢走太近,这时身子微微僵了一僵,立着没动。

谢危一声冷笑:“你要站着看我吃完?”

姜雪宁终于醒悟过来。

这两年,谢危在朝中称得上韬光养晦,一朝离开京城来到金陵,分明是有事要和她商谈,且时间紧急,必要留她说话。她若不坐下来一道,反在旁边等着谢危喝粥,岂不尴尬?便是她不尴尬,对方这一顿粥也未必能吃个自在。

是她糊涂了。

这些年来也算料理了不少事情,和许多人打过了交道,怎么乍一见面,又紧张出错,连这点小弯都没转过来?

心里不免气闷几分,姜雪宁暗骂自己一句,忙道一声“那便谢过先生,恭敬不如从命”,然后犹豫一下,还是走到桌旁坐下。

这位置正好在谢危对面。

两人之间仅一桌之隔。

外头刀琴添了碗筷进来,拿了碗,要替她盛粥。

谢危眼也不抬,修长的手指执着象牙箸,夹了一筷莲藕进碗,道:“她自己没长手吗?”

姜雪宁听得眼皮一跳。

刀琴更是头皮发紧,眼睛都不敢乱看一下,低低道一声“是”,赶紧把碗放下退了出去。

这架势简直跟阎王爷似的。

往日的谢危总是好脾气的,天底下少有事情能使他冷了一张脸,便前世举兵谋反、屠戮皇族,也都温温和和模样,不见多少杀气。

可如今……

若换了是两年前还一无所觉的时候,这会儿姜雪宁只怕已经堆上一张笑脸去哄这位少师大人消消气,现在却是半点逾矩也不敢有了。

她只当是什么都没听见,心里宽慰自己兴许谢危是刚睡醒有脾气,忙给自己盛了小半碗粥,小口小口地喝着。

谢危也不说什么了。

他这样的人纵冷着一张脸,举止也十分得体,赏心悦目,倒令姜雪宁想起当年上京时。

那会儿还不是什么谢先生,谢少师。

只以为是姜府远方亲戚,表得不能再表的病少爷。抱张琴半道上车,虽然寡言少语,一举一动却都与她以前山村里那些玩伴不同,就像是山间清风松上皓月。

她本就为上京忐忑。

京城里那些富贵的家人,会不会看不起乡野里长大的自己?

她从未学习过什么礼仪诗书,听随行的婆子说了许多,可还是一窍不通……

遇到这么个人,让她忍不住低头审视自己。

惶恐与自卑于是交叠起来,反让她强迫自己把架子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