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门书屋 - 言情小说 - 坤宁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27

分卷阅读127

    娘”,而是这样直接、生硬到甚至带了几分冷刻的“宁二”!

姜雪宁嗅到了那浓得遮不住的危险味道。

她同样是紧绷着身体,在他话音出口的刹那,脚底下寒气便直往背脊骨上窜,几乎是下意识地便往后退了一步。

可她忘了,此时此刻她正站在这偏殿的台阶上。

那脚步往后一挪,便绊住了上一级台阶。

姜雪宁身形不稳,几乎立刻便要往后倒去,然而一只手恰在此刻伸了出来,用力地抓住了她的胳膊,平日只执文墨的五指修长极了,却藏着三分酷烈之感,将她往他面前拽了过来!

距离迅速地拉近。

她险些一个趔趄,迫不得已地向他倾身。

那抓住了她胳膊的手掌有如铁钳一般用力,甚至让她感觉到了隐隐的痛楚,而心有余悸抬起头来时,只看见谢危那青筋隐伏的脖颈,凝滞不动的喉结,线条紧绷的喉结,还有那拉平了唇线的薄唇,以及……

一双冷寂阴鸷的眼!

这与谢危平日显于人前的姿态,俨然判若两人!

姜雪宁头皮发了麻。

便是上一世见着他持长弓带着人封锁宫门,冷眼注视着乱党屠戮皇族时,也未有过这般可怕的神态!

她想要退避,然而已为对方紧紧钳制;

她应该叫喊,然而喉咙里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近乎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伫立的身形仿若巍峨的山岳,有一种沉凝的厚重,只道:“你很聪明,也很娇纵,自你上次进宫,我便警告过你,不要惹我生气。”

姜雪宁于是一声冷笑:“我是娇纵,毕竟一如谢少师所言,顽劣不知悔改。竟不知少师大人对我也是一再容忍呢。”

谢危道:“我训你不该?”

姜雪宁抬眸同他对视:“尊师重道,自然是先生教什么,学生学什么,先生说什么,学生是什么。谢先生压我斥我误会我,都是应该。”

谢危望着她不说话。

姜雪宁却觉得那一股戾气非但没消下去,反而在她心底疯狂滋长,让她的言语越发尖锐:“只是没想到,堂堂一朝少师,竟然怕猫,当真稀罕。”

谢危的脸沉了下来。

她却一动不动地续道:“昨日见少师大人对那小猫退避三舍,心里不过有此猜测,可胸有韬略的谢少师怎会怕区区一小猫呢?这猜测无论如何也太过荒谬,以至于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未料想今日随意一试,竟证明这荒谬猜测属实。原来完人也有所畏,原来圣人也有所惧。”

在今日之前,谢危是所有人眼中的完人,甚至是半个圣人,天下间少有能令他色变之事,重生而来的姜雪宁更因深知他底细而诚惶诚恐;然而今日之后,才知道上一世满朝文武都畏之怯之的谢危,竟怕这世间小小一只柔软堪怜的猫儿,于是始知——

世上终无完人。

圣人也不过roui体凡胎!

这让她一时脱去了旧日的恐惧与忌惮,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针锋的姿态与他对峙。

谢危眼底神光变幻。

若是他想,值此宫中风云暗涌之际,顺势借机除去一个入宫伴读的小姑娘,实在再容易不过;然而他终究不是随意迁怒之人,还是慢慢地放开了自己的手,也松开了那紧紧钳制着她胳膊的五指。

“完人确有所畏,圣人确有所惧。然而谢某既不是完人,更不是圣人。”

他宽大的袖袍垂了下去。

指尖依旧痉挛似的发麻。

没有起伏的声线,沉而缓,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却仿佛有重量:“姜雪宁,你该记着,有的人不愿碰某些东西,未必全出于畏惧,也可能是他痛恨、憎恶至极。”

痛恨,憎恶至极。

那重量山岳沧海似的压下来。

姜雪宁竟一下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抬眸望着他。

谢危在世人眼中毫无瑕疵的一张脸,覆了一层阴影,低垂的眼帘遮住那一片晦暗难明,仿佛庙堂上那高高立着的神像般,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完美。

她忽然觉得自己犯了错。

谢危却已敛眸转身,只平淡道:“今后你不用来学琴了。”

作者有话要说:  *

码字软件崩了,半章。...,,

第62章第062章魔高2一丈

谢危进了偏殿。

姜雪宁那张蕉庵还同他的峨眉一道挂在墙上。

他看见便想起来,欲让姜雪宁将这琴一并带走,不成想转过头来,竟见姜雪宁两眼微红地看着他,一跺脚,赌气似的便下了台阶,留给他一道背影,径自往奉宸殿外去了。

话便没能说出口。

偏殿里静悄悄的。

昨日焚过的香已经冷了,徒留一炉没有余温的残灰。

谢危坐下来。

有一会儿之后那股气渐渐消下去,才想自己不该生气。她年岁不大,虽有些精怪顽劣处,可还有些小女孩儿心性,那模样不过一时同他使了性子罢了。

而自己竟也失了常性。

是近日来出的事太多太乱,搅得他心神不宁?

他慢慢地拧了眉,抬起手指来,用力压了压眉心。

*

姜雪宁一路回去,却是觉得心底一股意气难平。

谢危同她说那句话时,她觉着自己或许是没留神伤了人,触着人逆鳞,有一瞬的内疚。可谢危下一句话让她走,让她不用学琴!

所有的委屈一股脑涌上来。

她于是将那一股内疚全抛了,固执地觉着自己没错。

“不学便不学,以为我稀罕不成!”

用力地踩着宫道上那紧紧铺实的石板,姜雪宁向着仰止斋走去,忍不住地咬牙。

可话虽这么说,实则深感憋屈。

她固然是想离谢危远点,也怵着琴这一道,可自己不想学和谢危不让她学了,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无论如何心里是一股气攒上了,越往下压气得越深。

回了自己的房里,左看那花瓶里刚插上的树枝是歪的,右看那书案后才挂起的名画是丑的,有心想要打砸点东西撒气,可这屋内种种摆设尽是沈芷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