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以为你也在笑，但你其实在哭对不对？

    季晴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强迫自己从他的怀里退出来。

    真的隔了太久太久，以为早就忘记他怀抱的感觉，但再次相见时所有模糊的记忆都变得清晰无比。

    “我还要回去上班，还有，我跟秦或16岁就认识了，总不能说我们认识比他还要早，更何况查一下就知道你和我的生活没有过交集。”季晴能听到自己哭过后nongnong的鼻音。

    冯其时点头，他一直在寻找回去的方式，来到这个世界后哪怕有上辈子的记忆也要努力学习才能追赶上科技更先进的这里，才能站在更高的地方接触到更多东西，找寻回家的契机。

    所以他的人生轨迹很早就被严密监测的，也不可能直白的说两人都来自另一个世界，那太蠢了。

    他的手指落在泛红的眼角上，轻轻拭去泪珠，“不要担心，我会解释的。编写一个程序伪造我们瞒着所有人网恋的过往，好不好？”

    他总靠着回忆里两人隔着手机聊天的内容熬过这许多年，怕自己在这里太久会忘记，写过一个程序把那些对话藏在不会被人发现的角落。

    这些都可以成为证据。

    季晴很容易就被他安抚住，他说过的事从来没有做不到过，上飞机前跟她说再见，现在就跨越时空也再次相见。

    被日光反射，看不清他镜片下的眼睛，季晴伸手将他的眼镜摘下来，看到他的眼眶也是红的。

    眼睛被摘下后，冯其时自然而然的吻了过来。

    在他的程序里，摘下眼镜就是要接吻的意思。

    想到从前这个条件反射似的习惯，季晴心脏胀到发酸，感觉他的嘴唇是苦涩的，她放任自己狠狠的咬破他的嘴唇，用血腥味去盖过这个苦涩的吻。

    “没关系。”在被吻到呼吸不畅时，他贴着她用血把她的唇染红，“我已经吻过你了。”

    他很自然的拿过她的手机解锁，加上自己的联系方式，才在她的催促下先行离开。

    季晴浑浑噩噩的回到办公室，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秦或凑上来时下意识伸手想推开，顿了顿又止住。

    秦或松了口气，做小三其实也没什么，只要有做小三的机会就好。

    小三怎么了？家花哪有野花香！

    他没有问让季晴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他就是你说的我们的‘大哥’吗？有没有可能他才是小三呢？”

    季晴木木的看过去：“那你们还是互为小三吧。”

    不知道要怎么重新开始，想要放手但舍不得，也不可能放下。无数次想要冯其时去死，想象再遇见他时自己风轻云淡的样子，那不如继续混乱下去，看他会不会厌恶这样的她，或是证明什么样的她都还坚定的选择。

    秦或大松了口气：“我可以！”

    怕自己继续胡思乱想，干脆继续打开游戏，但峡谷小季哪怕情绪不稳定也坚决不坑队友。

    很快就带着华丽的战绩把他丢在脑后。

    下班时间到了还沉浸在刺激的团战中无法自拔。

    秦或：“……..”应该是好事吧？总有种大家其实做了游戏小三的错觉。

    不过季晴确实没心情再和他浪漫晚餐，只想赶紧回到宿舍好好睡一觉。

    送她回去的路上秦或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冯博士倒是年轻有为，我们公司核心的那款机器人管家就是他研发的，但他好像主要研究的是天体物理学，我记得你有阵子也对这个很感兴趣。”

    说着他又紧张起来：“不会是那个时候他成了我的小三的吧？那我才是原配啊！”

    季晴沉默，难道要告诉这可怜的孩子，他晚了整整几十年。

    甚至他引以为豪的贞洁，冯其时比他还多一辈子的。

    但提到天体物理，季晴心尖不免一颤。

    若他一直在找回去的办法想回到她身边，这倒是都合上了。

    难怪他那么个不太会社交的书呆子也变得会主动和人沟通商业计划，原来把秦或当金主呢。

    沉浸争宠的小秦总不知道他成了天降大房的助攻。

    目送他的车驶离，季晴才脚步沉重的向宿舍楼走去，大概又把久远的记忆重拾，她不经意瞥向对面小树林中石桌的方向，他像从前来找自己时一样，也坐在这个环境相似的地方。

    冯其时站了起来，步伐缓慢却坚定的向她走来。

    “我想过了，如果此时没有在你身边，你会觉得被怠慢，我的重新追求难度会大幅增加。”

    季晴被他气笑，视线落在他下唇的伤口上，禁不住叹了口气：“你等我上去换件衣服。”

    冯其时点头：“好。”

    他们刚在一起时就面临异国的问题，虽然冯其时会尽量在空闲时回国陪她，但总觉得相处时间不够。

    所以最开始吃饭看电影的约会也变的不足，更喜欢可以两人静谧相处的感觉，哪怕只是窝在一起各做各的事。

    季晴在学校里找到一条夹在教学楼之间的林荫道，没有路灯，只有远处昏暗的光线照进来，晚上牵着手一遍遍地走也不会觉得无聊。

    被他自然的牵住手十指相扣，季晴的心也猛的跳动，抬头看他道：“这里也有那样一条路。”

    冯其时自然知道指的是什么，跟着她一路沉默的找过去，黄昏时分有学生从前方的主路上路过，却没人走进这条只会通向另一条平行主路的夹角。

    她想问他有没有去看看那条广告，冯其时沉默了一瞬：“你说过后我去找了，很容易就找到。”

    季晴有些不自在：“感觉如何？”

    冯其时握紧她的手：“如果我是个有趣的人，只要多上网就能更早找到你。”

    季晴垂眸，听到他又问了一次那个问题：“你后来过的不好吗？什么时候来的这里？”

    “……..我过得很好，活到二十七岁，然后才死掉的。”

    她的语气很平静，冯其时却觉得心脏抽痛。

    如果真的过得好怎么会那么年轻就去世，怎么会隔着那么长的岁月仍记得他。

    他松开季晴的手，在他身前蹲下，“上来，我背着你。”

    季晴沉默，想起以前为了逗他故意要他背着自己在大街上走，最后一次见面时也是在这条相似的路上，他主动要背起她。

    趴了上去，搂着他的脖子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木质香气，是她最喜欢的味道，还自己买过一瓶，结果分手后闻着包包里的留香在高铁上哭的像个傻子。

    所以她又忍不住落下眼泪，恍惚间突然想起：“那天晚上你背着我，我以为你也在笑，但你其实在哭对不对？”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