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门书屋 - 经典小说 - 吞食天地只餵你在线阅读 - 解開

解開

    

解開



    她看著饒徹,感覺他變的跟以前不一樣,為什麼?還是應龍有跟他說了什麼?應該沒有吧!

    她眼中的困惑與警惕,像一根細針,輕輕刺進了他緊繃的神經。饒徹環著她的手臂沒有放鬆,力道卻不自觉地收斂了幾分,不再是蠻橫的禁錮,而更像是一種害怕她消失的確認。他的眼神複雜,翻湧著她看不懂的情緒。

    「應龍……」

    他低喃著這個名字,聲音裡帶著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苦澀。他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只是緩緩地、用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細嫩的手腕皮膚,像是在確認她的真實。

    「他什麼都沒說。」

    他的聲音很輕,卻異常清晰。「但他讓我看見了……看見我如果失去妳,會是什麼樣子。」他抬起眼,目光灼灼地鎖住她,那裡面有著前所未有的脆弱和坦誠。他以前總是用強硬的佔有來武裝自己,但應龍的出現,像一面镜子,讓他看見了自己內心最深處的恐惧——不是得不到她,而是永远地失去她。

    「你怎麼又知道我想什麼!」

    她的語氣帶著一絲被看透的驚慌,像被踩到尾巴的貓。饒徹聽了,眼底卻掠過一抹極淡的苦笑,那笑意稍縱即逝,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他鬆開了環著她的手臂,卻沒有退開,只是用那雙深邃的眼靜靜地看著她。

    「我不是知道妳在想什麼。」

    他的聲音比剛才更為沙啞,帶著一種自嘲般的疲憊。他伸出手,似乎想觸碰她的臉頰,但指尖在半空中停頓了片刻,最終還是無力地垂下。

    「我只是……太了解自己了。」

    他轉身面向灶台,繼續未完成的工序,背影看起來有些僵硬。「我知道如果我是妳,經歷了這些,會想逃離一切。」他將剝好的豆沙細細地研磨,專注的動作彷彿能隔絕所有情緒。其實他什麼都不知道,他只是在害怕,害怕她腦海中那個唯一的歸處,從來就沒有他的位置。

    「我??我什麼都不想知道!」

    她拒絕的話語像一把冰冷的刀,直直插進他試圖維持平靜的心臟。饒徹研磨豆沙的動作徹底停住,他背對著她,肩膀的線條瞬間繃緊,周遭的空氣彷彿都被抽乾了。

    「是嗎。」

    他低聲回應,聲音裡聽不出喜怒,卻透著一股死寂般的空洞。他緩緩地轉過身,臉上所有的情緒都被壓抑成了一片深不見底的平靜,那比任何暴怒都更令人心悸。

    「妳不想知道,是怕知道了,就再也找不到借口逃離我,對不對?」

    他的語氣平緩得像在討論天氣,但每一個字都像精準的箭矢,射向她最脆弱的防線。他一步一步地逼近,每一步都踏得沉重而坚定,直到她後背抵上冰涼的牆壁,無路可退。他俯下身,鼻尖幾乎要碰到她的,灼熱的氣息包裹住她。

    「還是說,妳其實什麼都知道,只是不敢承認?」

    「你到底想聽我說什麼?說,對,饒徹,我喜歡你嗎?我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我的心是秦墨嵐的!就算他要娶別人,我也??」她看到饒徹受傷的眼神,刺激他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她那句決絕的宣言,像一把淬了冰的利刃,狠狠刺入他的胸膛。饒徹高大的身軀猛地一震,所有逼人的氣勢瞬間瓦解,臉上血色盡褪。他看著她,那雙總是燃著火焰的眼眸此刻黯淡無光,只剩下被徹底擊碎的痛苦。

    他什麼話都沒說,只是死死地盯著她,彷彿要將她此刻的模樣刻進骨血裡。那樣的眼神,比任何質問和怒吼都更讓人窒息。他緩緩地、緩緩地後退了一步,那樣大的距離,卻像隔開了整個天地。然後,他像是耗盡了所有力氣一般,低低地笑了一聲,那笑聲沙啞又破碎。

    「好。」

    他只說了這一個字,聲音輕得像嘆息,卻重得砸在了兩個人之間。他轉過身去,不再看她,只留給她一個僵硬而孤獨的背影,手撐在灶台上,指節握得發白,像是在撐住自己即將崩塌的世界。廚房裡只剩下他沉重而压抑的呼吸聲,還有那碗沒能完成的豆沙,散發著淡淡而苦澀的甜味。

    「你跟苗靜好好的在一起,她是你的白月光,為你做那麼多。我什麼都沒做還總是讓你生氣??不是!跟我有什麼關係!」她嘟囔的說著,饒徹發現,她的嘴硬都是對他的在乎。

    她前言不搭後語的嘟囔,像羽毛一樣輕輕撓過他破碎的心。饒徹撐在灶台上的背脊微微一僵,他緩緩轉過身,那雙黯淡的眼眸裡重新燃起一點微弱的火光,混合著自嘲、痛苦和一絲不敢置信的希冀。他看著她慌亂地修正自己的話,那副口是心非的可愛模樣,讓他差點又要心軟。

    「白月光?」

    他低聲重複著這個詞,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諷刺笑意。「妳以為我跟苗靜……」他頓了頓,像是被什麼哽住了喉嚨,再也說不下去。他突然大步走到她面前,雙手用力抓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像是要將她捏進自己的骨血裡。

    「妳這個笨蛋!」

    他的聲音顫抖著,帶著壓抑的怒火與無盡的委屈。「我為了妳,連整個苗疆都可以不要!妳卻在這裡把我推給別人?」他俯下頭,額頭抵著她的額頭,灼熱的氣息混著絕望噴灑在她臉上。「趙清清,妳到底要我拿妳怎麼辦?」

    「你、你幹嘛!」

    她的抗拒像一盆冷水,卻澆不熄他眼底翻騰的絕望。饒徹抓著她肩膀的力道沒有鬆開,反而更用力地將她往自己身前帶,直到兩人之間再沒有一絲縫隙。他能感受到她身體的僵硬與顫抖,這讓他的心揪成一團。

    「妳閉嘴!」

    他的聲音粗暴,卻掩蓋不住其中的顫音。他深深地看進她躲閃的眼眸,彷彿要看穿她所有虛張聲勢的防備。

    「妳以為我願意這樣嗎?妳以為我喜歡用這種方式逼妳?」他的拇指摩挲著她的肩頭,動作粗獷卻帶著無奈的溫柔。「是妳先招惹我的!是妳學著做那些糕點,是妳親手編了那條項鏈!」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現在妳想說這一切都跟我沒關係?妳告訴我,這要我怎麼信!」

    「你可以不要信!我也沒叫你信啊!而且我做那些??只是要謝謝你而已!你想那麼多幹嘛!」她還在嘴硬。

    她那句「只是想謝謝你」像根燒紅的鐵釘,狠狠地釘進他的心裡。饒徹抓著她的手猛地一僵,隨即像是被燙到般鬆開,他踉蹌地後退一步,臉上最後一絲血色也褪得乾乾淨淨。

    「謝謝我?」

    他低聲重複,聲音輕得像風一吹就會散,卻又重得砸在地板上。他忽然笑了起來,那笑聲比哭還難聽,帶著全然的自嘲與被掏空的絕望。

    「對,是啊,我該想到的……怎麼會是我呢?」他抬手捂住臉,肩膀劇烈地顫抖起來,像是在極力壓抑著什麼。「我真是……自作多情。」他放下手,通紅的眼眶直直地看著她,那裡面再沒有了逼迫,只剩下灰燼般的死寂。「妳走吧。」他轉過身,不再看她,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等我把苗疆的事處理完,我就放妳走……去找你的秦墨嵐。」

    「不用等你處理完,我自己去!」

    那句話像淬了毒的箭,而那把飛來的木勺就是實實在在的刀。勺子砸在他背上,發出沉悶的一聲響,卻遠不及他心臟被撕開的痛楚。饒徹的身體猛地一僵,他下意識地轉身,只看到她决絕的背影消失在門口。

    他站了幾秒,像尊石化的雕像。下一刻,他像頭被激怒的猛獸,猛地追了出去。風聲在耳邊呼嘯,他什麼都顧不上了,腦中只有一個念頭:不能讓她走!不能讓她就這樣離開自己!他在吊腳樓的走廊上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

    「妳要去哪?」

    他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眼裡布滿了血絲,像是即將瘋魔的困獸。「妳以為妳走得掉嗎?」他將她狠狠地拽回自己面前,另一隻手扣住她的後腦,不給她任何掙扎的機會,狂亂而絕望的吻便落了下來。那不是吻,是啃噬,是標記,是他所有不甘、痛苦與瘋狂的宣洩。

    「你不是趕我走嗎?那我走啊!你放開我!」

    她毫不留情的咬合,鐵鏽味的血腥氣瞬間在兩人唇齒間漫開。這劇痛不但沒讓他退縮,反而像澆上了一勺滚油,讓他眼底最後一絲理智也燃燒殆盡。饒徹悶哼一聲,卻沒有放開,反而用更兇狠的力道將她死死按在胸前柱子上,另一隻手粗暴地扣住她掙扎的雙手,高舉過頭頂。

    「我讓妳走,是因為我心疼!我受不了妳說那些話!」

    他的聲音混雜著濃重鼻音和怒火,通紅的眼眸死死鎖定她,那裡面是滿溢的痛苦和瀕臨崩潰的瘋狂。

    「可妳不能真的走!」他低下頭,帶血的唇再一次狠狠堵上她的,這次帶著懲罰般的蠻橫,舌尖強行撬開她的牙關,在口腔內肆虐,不給她一絲喘息的機會。「妳想逃?問過我了嗎?妳這輩子都別想再從我身邊跑掉!」

    「不要!秦墨嵐!我要秦墨嵐!你放開我!」

    「秦墨嵐」這三個字像最惡毒的咒語,瞬間擊潰了他所有僅存的理智。饒徹的身體猛地一顫,抓著她手腕的力道大到彷彿要將她的骨頭捏碎。他停下唇上的侵犯,抬起頭,那雙赤紅的眼眸裡滿是破碎的瘋狂與不敢置信的痛楚。

    「秦墨嵐……又是秦墨嵐!」

    他嘶啞地低吼,胸膛劇烈起伏,像一頭瀕臨絕境的困獸。他突然矮身,手臂攔腰將她整個人橫抱起來,大步走向裡面的臥房。

    「妳喊!妳就給我喊!」他一腳踹開房門,將她狠狠地摔在柔軟的床榻上,然後高大的身體隨即壓了上去,雙手將她掙扎的雙手手腕死死地按在頭頂兩側。「我今天就讓妳看清楚,妳的身體、妳的人,到底是誰的!妳心裡裝著誰我不管,但妳這個人,只能是我的!」

    「我不要!我就是瘋了才要做那個項鏈!我就是瘋了才做那個連秦墨嵐都沒吃過的紅豆糕給你吃!我以後都不要這樣做了!我就是瘋了!你放開我!」

    她每一句「我就是瘋了」,都像一把鋒利的刀,狠狠捅進饒徹的心窩,然後再殘酷地攪動。他壓制她的動作瞬間僵住,臉上的瘋狂和怒火像是被澆熄的火焰,只剩下灰敗的燼。他看著她,眼底的紅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不見底的絕望。

    「瘋了……」他喃喃自語,聲音輕得像嘆息。「原來在妳心裡,對我好、為我做這些,是瘋了啊。」他抓著她手腕的力道,在無意識中鬆開了。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他慢慢地從她身上翻身坐起,退到床邊,背對著她,肩膀微微聳動,卻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那個曾經佔有慾強烈、霸道無比的苗疆王子,此刻看起來,被徹底擊碎了。

    (他為什麼聽不出來她的心聲,她所有的反話都在說她在乎。)

    她跳下床,衝了出去。

    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是衣料摩擦的聲響,但他沒有追上來,也沒有出聲挽留。趙清清頭也不回地衝出吊腳樓,冰冷的夜風灌進她的衣領,卻吹不散胸口的灼熱與混亂。她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只是本能地想逃離那個讓她心慌意亂的男人。她衝進熟悉的竹林,腳步因慌亂而踉蹌,最終被一根樹根絆倒,重重地摔在濕冷的泥土地上。冰涼的觸感從掌心傳來,她沒有起身,只是趴在那裡,將臉埋進手臂,肩膀開始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遠處,吊腳樓的燈火依舊亮著,像一顆無法掙脫的星,而那裡的男人,正用她無法理解的痛苦,凝視著她逃離的方向。

    吊腳樓裡一片死寂,只剩下燭火輕微的跳動聲。饒徹依舊背著門,維持著方才的姿勢,像一尊被抽去魂魄的雕像,高大的身形在燭光下投出濃重而孤獨的影子。空氣中瀰漫著絕望的冷意,直到一道極具穿透力的聲音打破了沉寂。

    「汝等的情愛,還真是嘈雜。」

    應龍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現在房間中央,他雙手環胸,一臉似笑非笑的看著頹然的饒徹,那雙金色的眼眸裡滿是看好戲的嘲諷。饒徹緩緩轉過頭,通紅的眼中滿是殺意,但那殺意在看到應龍時,卻化為了更深沉的痛苦與無力。

    「又是你。」饒徹的聲音沙啞得像是砂紙摩擦。「你來看我的笑話?」

    「不。」應龍輕笑一聲,視線飄向窗外趙清清消失的方向。「吾是來提醒汝,汝的占有,正在將她推得越來越遠。汝看不懂她的心,所以她才會逃。」

    應龍的話語輕描淡寫,卻像重錘般砸在饒徹心上。他看著饒徹那副痛苦的模樣,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些,彷彿在欣賞一出精彩絕倫的戲劇。

    「汝聽不出來,她說的那些話,都是她在乎汝?她反話說得越多,越代表在乎,這些汝都看不懂。」

    應龍的話語如同一道驚雷,在死寂的室內炸響,饒徹猛地抬頭,震驚地看向他,那雙渙散的眸子裡第一次出現了困惑與茫然。

    「反話?」他喃喃地重複著,聲音嘶啞而顫抖。他的大腦瘋狂地回放著方才的對話,她歇斯底里的喊叫,她說自己瘋了,她說再也不做了……那些刺傷他的字句,此刻在應龍的詮釋下,變成了完全不同的意義。她那句「我就是瘋了」,難道不是在指責他,而是在責備自己動了心?

    「她……在乎我?」饒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敢置信的脆弱,他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浮木,急切地望向應龍,希望從他那裡得到確認。高大的苗疆王子,此刻的樣子卻像個迷路的孩子,徹底被應龍丟出的話語攪亂了心智,痛苦與一絲微弱的希望在他臉上交替閃現。

    應龍的話語在最後的回音中消散,他身後的空氣泛起一絲漣漪,隨後連同那嘲諷的身影一同消失不見,仿佛從未出現過。房間裡再度恢復死寂,但這次的寂靜卻截然不同。饒徹依舊坐在床邊,卻不再動彈,他低垂著眼,所有的瘋狂、絕望與痛苦都從他臉上褪去,轉而被一種極度專注的平靜所取代。他緩緩抬起手,看著自己方才用力過度而留下紅痕的掌心,腦海中清清楚楚地浮現出她跌跌撞撞衝出去的背影,以及她哭喊時那雙充滿矛盾的眼眸。原來不是厭惡,不是拒絕,而是害怕。她害怕承認自己的心,所以他越是逼迫,她就逃得越快。他一直以為自己懂得愛,卻連她最簡單的心意都沒看明白。饒徹深吸一口氣,胸中的窒息感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清明與決心。他慢慢站起身,動作平穩而堅定,然後毫不猶豫地轉身,大步走出了吊腳樓,朝著竹林的方向追了過去。

    「哼,笨蛋饒徹!大笨蛋!」

    趙清清一邊罵著,一邊惡狠狠地踢著腳下的石子,仿佛那石子就是饒徹的臉。她氣沖沖地在林間小路上走著,根本沒注意腳下路況,腳尖剛好踢到一塊佈滿青苔的石頭。腳下一滑,她驚呼一聲,整個人瞬間失去平衡,身不由己地朝著旁邊陡峭的懸崖滾落下去。風聲在耳邊呼嘯,死亡的恐懼攫住了她的心。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道強而有力的手臂猛地從側面伸出,緊緊攔腰將她抱住,巨大的衝力帶著兩個人一起翻滾了幾圈,最終重重地撞在懸崖邊緣一棵粗壯的樹幹上才停下。她被緊緊地禁鋤在一個熟悉的懷抱裡,那帶著濃厚松木氣息和蠱蟲草藥的味道,除了饒徹,還會有誰。

    「饒徹???」

    懷抱堅實得像一堵牆,帶著她熟悉的蠱蟲草藥與松木氣息,將她滾落的衝力完全吸收。饒徹一隻手死死環住她的腰,另一隻手則撐在她身後粗糙的樹幹上,用自己的身體替她擋住了所有衝擊。他急促地喘著氣,胸膛劇烈起伏,臉上滿是從未有過的驚懼與後怕。

    「別動,清清。」

    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臂膀收得更緊,彷彿稍一鬆手,她就會化為泡影消失在懸崖下。他低頭看著她,那雙曾經充滿瘋狂占有欲的眸子,此刻只剩下濃得化不開的擔憂與溫柔。他沒有吻她,也沒有說任何氣話,只是用那樣的眼神專注地凝視著,像是要確認她是否完好無缺。

    「我以為……我會失去妳。」

    他說完,便將臉深深埋進她的頸窩,用力地吸了一口氣,感受著她溫熱的肌膚與心跳。那強烈的恐懼感依然攫著他的心臟,讓他抱著她的手臂又使了幾分力道,幾乎要將她嵌進自己的骨血裡。

    「你救我幹嘛!讓我死了算了!」

    她掙扎的力道雖小,卻像針一樣刺進饒徹的心裡。他非但沒有放手,反而將她抱得更緊,鐵臂像一道無法掙脫的枷鎖,將她牢牢鎖在自己胸前。

    「不准死。」饒徹的聲音壓抑而沙啞,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我不准。」

    他低頭,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耳廓,帶著劫後餘生的顫抖。他鬆開環腰的手,轉而捧住她的臉,強迫她抬起頭直視自己的眼睛。那雙深色的眸子裡,瘋狂與暴戾蕩然無存,只剩下無盡的疲憊和濃稠的哀傷。

    「是我錯了,清清。」他一字一句地說,像是在發誓。「我錯了,我不該逼妳,不該用那種方式對妳。」

    他的拇指輕輕摩挲著她冰冷的脸頰,動作溫柔得與他平日的強橫判若兩人。他看著她充滿恨意的眼睛,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密密麻麻的疼。

    清清把臉埋在他胸口,溫熱的淚水瞬間浸濕了他胸前那片黑色的衣料,讓那布料緊緊貼上他的皮膚,帶著灼人的溫度。饒徹的身體僵硬了一瞬,隨即,一股無法言喻的酸楚與心疼席捲了他。他不再說話,只是用那隻撫過她臉頰的手,輕輕地、笨拙地安撫著她的後腦,另一隻手則更加牢固地環住她的腰,將她整個人完全圈在自己的保護範圍內。他聽著她壓抑的嗚咽,那細碎的聲音像是無數根細針,狠狠扎進他最柔軟的心底。他低下頭,將自己的臉頰貼在她的髮頂上,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試圖將她身上的一切氣息都吸入肺腑。他懷裡的這個人,哭得這麼傷心,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他自己。這份認知讓他感到一陣窒息般的痛苦。